我沒有家了(1 / 2)

季連霍抱著剛出院的季大寶,乖乖坐在後排。

臨近兩人的住處,巷子太窄,車開不進去,索性停在旁邊,王昭謀下了車,讓老齊從後備箱拿出提前準備給季大寶的東西。

巷子裡坑坑窪窪,還有住戶倒出來的臟水,季連霍看著王昭謀的鞋踩上泥窪,原本一塵不染的西裝褲,褲腿也濺上許些泥點,心莫名的就揪了起來。

王昭謀跟著季連霍,走在泥濘的小巷裡,名貴修整的大衣,精致斯文的容貌,與巷子格格不入。

少年站在一扇破敗掉漆的院門前,抿了抿薄唇,抬頭看向身側的矜貴男人。

“我和大寶,就住在這。”

王昭謀抬手輕推眼鏡,聽出季連霍的言外之意。

不用再送了。

這門內有什麼,季連霍再清楚不過。

一貧如洗的房子,患病在床的老人,好賭貪婪的舅舅,還有院子裡肆意生長的雜草,塌了半麵的院牆。

又窮又臟。

但自己身邊的人,他乾淨無暇,熠熠生輝,像清泉邊一株遺世獨立的蘭花,是舉世無雙的珍寶。

“我們幫你把東西提進去。”王昭謀聲調溫雅,抬手推開眼前破舊的木門。

季連霍下意識屏住呼吸,沒有聽到裡麵傳來的呼嚕聲和叫罵聲後,微不可聞的鬆了口氣。

季連霍走在前麵,王昭謀看著眼前的兩間危房,荒蕪的院子,沒有分毫嫌棄的下腳。

若是之前的自己,王昭謀肯定自己連巷子都不會進,但是在經曆過突然破產,身無分文,還無家可歸後,眼前的環境,倒也還算能看的過眼。

季連霍打開一扇漏風的小門,紅著耳尖走進去,窄小的雜物間四處漏風,地上是鋪著的木板和棉絮毯子,都沒有一處能坐人的地方。

王昭謀細細看了看這間房子,明白這就是叔侄倆的住處。

“你家人住哪?”王昭謀聲線平穩。

“隔壁房。”季連霍側身走出雜物間,垂眼指了指旁邊的大房子,“李大全一般不讓我進去。”

賭博的人迷信,季連霍剛到這,就被訂了十幾條規矩,畢竟是寄人籬下,季連霍也從沒有違背過他定的要求。

除了李大全偷奶粉那一次,讓季連霍忍無可忍。

“連霍?”似乎是聽到外麵的動靜,房間裡傳出蒼老無力的聲音,季連霍怔了怔,看到王昭謀抬手推開大房間的門,示意自己進去。

季連霍抱著季大寶走進房間,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外公!”季連霍快步走過去,剛一靠近,就聞到一股衰頹的氣味。

老人骨瘦如柴,雙目混濁,似乎就提著最後一口氣,在等自己的孩子。

“外公……不行了。”老人枯瘦的手,無力放在少年手背上,另一隻手在懷中摸了摸,顫巍巍的拿出一個布包。

王昭謀見狀,默默摸出手機,拿在身後按了幾下。

季連霍打開布包,看到裡麵是一本折起來的舊存折,還有一塊通體透亮的玉,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盤龍。

“這些錢,你拿去,和大寶離開這吧。”老人呼吸有些艱難,餘光裡看到站在一邊,宛如芝蘭玉樹的男人。

“你是……”

“我是連霍的朋友。”王昭謀上前,語氣輕和,光華內斂。

“謝,謝謝你。”老人努力笑了笑,“連霍他,之前從沒有帶朋友來過。”

王昭謀看向季連霍,少年眼眶泛紅,緊緊握著老人的手,像是想極力挽留住什麼。

“還有這塊玉。”老人看向自己的孫兒,“是你的,連霍。”

季連霍拿起布包裡的玉,眼神流露出許些迷惑。

“有件事,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你。”老人努力支撐起身體,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睛中有了兩分神采。

王昭謀見狀,快速把自己外套脫下來,疊在一起,讓老人靠上。

老人感激的看了王昭謀一眼,轉頭看向孫兒,語氣顯出幾分認真。

“連霍,你和你哥,不是我女兒的親生孩子。”

季連霍愣在原地,眼中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我閨女她,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沒法生育。十六年前,我和她去城裡的路上,看到你和你哥。

當時你哥腦門上全是血,問什麼都不知道,你還小,被你哥緊緊牽著,看起來可俊。”

老人笑了笑,忍不住咳嗽幾聲。

“我們本想帶你們去找警-察,但是那天路被封了,還有好多人在找什麼,你哥見了那些人,抱著你就跑,我們沒有辦法,隻能把你們帶回來。”

“撿到你們時,你和你哥,脖子裡都有一塊玉。”老人顫巍巍的拿起玉,放進季連霍手中,就這一個動作,似乎已經消耗乾淨他全部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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