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你們都走之後,我找季連霍宿舍的同學問了問。
一個宿舍六個人,沒有一個人和季連霍說話超過五句,季連霍來學校這也有一個月時間,愣是一個朋友都沒有。”
聽著班主任反應的情況,王昭謀保持沉默,這種情況,對於一個十八歲的孩子,確實不大正常。
“季連霍上鋪,是個叫羅五一的學生,隻有他在我麵前,說了句季連霍的好話,反應了林傑和張風,確實很長時間都在一起。
我知道季連霍之前的情況很不好,心理也發生了很多變化,但在學校有個朋友也是好的。”
班主任說的委婉,王昭謀已經聽出了老師的話意思。
“我會和季連霍談一談。”王昭謀看了眼時間,和班主任道彆,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王昭謀走向坐在床邊的少年,垂眼看到季連霍腿上的紗布。
被燙傷很疼,起了水泡到時候還得掉一層皮,正是關鍵的時候,這孩子又遇到這樣的事。
“昭謀哥。”季連霍抬頭,對上男人的眸子,語氣小心,目光明澈,“班主任說什麼了嗎?”
“陳老師關心你的傷。”王昭謀坐在少年身側,抬手輕撫少年頭頂。
季連霍下意識低了低頭,蹭到男人手心。
感覺到少年的小動作,王昭謀溫和一笑。
“你到學校已經快一個月,有沒有新認識的朋友,改天可以請到家裡來玩玩。”
季連霍安靜了片刻,抬眼朝王昭謀搖了搖頭。
“是沒有結識新朋友嗎?”王昭謀試圖拿出長輩的關懷姿態來,聲調輕和,“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季連霍抿了抿唇,抬手脫下自己的校服,拉起校服下的毛衣,背對王昭謀,顯出肩胛處一條有些觸目驚心的傷痕。
王昭謀之前看到過季連霍前麵的傷痕,現在再看背後的,忍不住眉頭輕蹙。
少年的身體像是破布娃娃,上麵到處都是各種傷痕,小的大的,長的短的,遍布脊背。不知道在進彆墅前,遭受了多少毆打和傷害。
季連霍放下毛衣,麵對王昭謀,眼中帶著幾分怯意。
“昭謀哥,是不是很醜?”
王昭謀眉頭舒緩,搖了搖頭,試圖讓少年少點自卑。
“老齊身上也有不少傷疤,他以前是特種兵,很厲害。”
聽到這話,季連霍眼中的擔憂散去,轉而是小小的雀躍。
齊叔在昭謀哥身邊,之前是形影不離,自己是不是未來也能這樣?
“肩膀那有一條最長的,是被夜狩酒吧那條街上的混混砍的。”季連霍直麵眼前男人,眼眸微動。
“就是昭謀哥您讓司機撞了的那批混混。”
王昭謀點頭,專注的傾聽。
“在那之前,因為我不交保護費,他們已經打過我一次。”
季連霍摸了摸自己肩膀,“傷就是那一次留下的。”
王昭謀看著少年,突然意識到一個之前沒有發現的矛盾點。
季連霍當時帶著季大寶,完全打不過成批的混混,並且季連霍是個沉默寡言,不愛惹事的性子,怎麼就會落到被混混針對的地步?
“混混們剛來收保護費的時候,我本來想拒絕,但是顧及大寶,我是交了的。”少年低著頭,像是做了什麼錯事。
“和我一條街的攤販,有些人不滿混混們的剝削,於是私底下聯合,拒絕給他們交保護費,所有人都義正言辭,說要一起對抗混混。”
季連霍抬頭看向王昭謀,眼神難掩失落。
“我當時信了。”
王昭謀聽到這,抬手輕拍少年脊背。
“後來混混們找上來,他們說,我是那一周,唯一一個沒有交保護費的人。”
季連霍苦笑。
“我當時不信他們的說辭,以為是在騙我,但等到我的攤子被掀翻,刀落在我身上後,我看到之前那些義正言辭,說要一起對抗混混的攤主,正在招呼看熱鬨的顧客賣東西。”
“人是不能信任的東西。”季連霍嘴唇泛白,“除了昭謀哥之外。”
“賣糖炒栗子的那位大爺呢?”王昭謀摸了摸少年頭頂。
“於大爺是唯一一個,從開始就沒有加入反抗的人,很多攤主罵他懦弱。”季連霍享受著頭頂的安撫。
“但我覺得,他至少不虛偽。”
王昭謀若有所思的點頭,有些明白季連霍為什麼在學校沒有朋友。
看肩上那道傷的程度,絕對有足夠的痛,日日夜夜的提醒少年,信任彆人的東西後果是什麼。
很難想象,季連霍似乎對自己交付了格外的信任。
王昭謀垂眼,看到了少年腿上的紗布,隱隱滲出一點血水。
“疼嗎?”王昭謀手指輕點紗布附近的位置,卻看到季連霍突然拉過一邊的校服,蓋到傷口上方的部位。
王昭謀抬眼,看到少年通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