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末的時候,莊民們才播種完新一季的作物。
晴樹君在年前時釀造的菊花酒,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在平安京內突然名聲大噪。不過,因為除了藤原道隆,源賴信,和天皇白馬會時宴請的朝臣,並沒有其他人品嘗過菊花酒。之後因為菊花酒並沒有再出現過,平安京內也隻燥熱一時,就逐漸沒了聲息,這些,還是晴樹君通過父親送來的書信,才知道的。
不過,後續的影響,也不是沒有的。
晴樹君看著客室下,跪坐爬服在地,對他行禮的這個中年男人,詢問道。
“你說,你願意為我白做工三年,來換取菊花酒的釀造方法?”
“是的,小人祖上五代都是釀酒師,論釀造清酒的手藝,不說最好,也是上等的。但是,我覺得隻會釀造一種酒還是不夠的,我在很多地方遊曆過,用不同山脈的精米,酒曲釀酒,雖說在釀酒一路上,有了不小的精進,但是,還是不夠的,所以,聽聞源氏公子釀製出了菊花酒,我便來找您了。拜托您,請教我菊花藥酒的釀造方式,我沒什麼錢財能夠回報,隻有一身釀酒的手藝,我願意為您工作三年,作為回報。”說罷,釀酒師的身子壓得更低了,怕是擔心晴樹君並不願意吧。
晴樹君倒是沒有不願意的想法,他拿檜扇,敲了敲掌心,如今武士駐紮在領地內,沒有地方供他們消遣,確實不太好,居酒屋建成後便一直關著,是時候讓它開門了。
菊花酒釀酒的一些手法,其實他也隻是占了在現代有看過的便宜而已。如果把這種方法告訴專業的釀酒人,說不定會釀造出更好的菊花酒,還有之後的青梅酒,櫻桃酒等等,嗨呀,這樣,自己元服之後,就能喝上美味的酒了呢,倒也不錯。而且,這位釀酒人還願意白做工三年。
“唔,好吧,剛好莊園領地上的居酒屋也時候該開了,今後你就在居酒屋後的釀酒坊裡為我工作吧,至於釀製菊花酒的方法,我會讓我的管事把具體的方法告訴你,希望你能為我釀製出更好的菊花酒出來。”
“是,感謝您的慷慨。”對於釀酒人來說,晴樹君能這麼爽快地拿出釀酒的方法,對他來說,確實是最慷慨的表現了。
“還未知道,你的名字是?”
“在下名為初七,因為是初七出生。”
如此,釀酒人初七便在源氏領地入駐了下來,莊園內剛好有一批莊民們精心耕種,上繳來的精米,正好給初七釀酒用。現在正值入夏的時間,簡單的酒水釀造,隻要三天的時間便能發酵好了。居酒屋便在大家的期待當中,開門了。
儘管隻是簡單的酒水,但是大家似乎都很喜歡齊聚在一起喝酒的氣氛,居酒屋一開,莊園內的武士們便相約一起去居酒屋喝酒。有了從前沒有過的收入的莊民們,也斟酌了許久,決定去居酒屋喝上幾口簡單的米酒。好在居酒屋內還有些晴樹君上一年釀製好的菊花酒,也不會讓武士們覺得失了身份,和平民們用同樣的酒水。
居酒屋開始了正常的營業,有釀酒人一家在,這三年至少是不用操心酒方麵的事情了。在得知晴樹君礙於年齡的原因,不能喝酒的遺憾後,初七表示,自己也能釀一些小孩能喝上一點的甜酒。甜酒,也就是酒釀了,那可是對身體不錯的東西,沒想到收下一個釀酒人還會有這樣的收獲,晴樹君很是開心。
雖然吃肉這條路遙遙無期,不過在其他方麵吩豐富自己的飯食,還是挺不錯的。
在杏的默許下,每天一小口的甜酒,就這麼被允許出現在了晴樹君的晚餐中。
因為建造神社手續的繁瑣,以至於武士宅邸要比神社先一步動工了,隻不過武士宅邸麵積大,有還有道場要建,想必神社是能夠在差不多的時間完工的。
武士府邸動工後的半個月,從總本社的伏見稻荷神社來進行祈福的巫女陽子終於來到了鳥取,同時帶來的,還有最近的動工的吉日時間。
好在最近的吉日距離現在也沒有幾天了,晴樹君表示等得起,白狐神使有油豆腐在,也表示沒什麼,稻荷大神一點也不著急。
伏見稻荷神社的巫女陽子在來的當天,便要求見一見稻荷神的白狐神使。不過,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白狐並不願意見她,躲進了晴樹君的寢室中,就開始呼呼大睡,連飯食都是讓杏端去寢室內用掉的。
大概是本社的巫女陽子有什麼讓白狐覺得不滿,但是稻荷大神並不介意的地方吧,因為個人原因不喜,所以也不願意見,這也很正常。作為稻荷神的神使,除了對自己的主神還有主神以上的神明低頭,在他們這些平凡人麵前,自然是不委屈自己的。
這些時日的相處,互相都很隨性,倒讓晴樹君忘了白狐這層的身份。
對於白狐的態度,巫女陽子並沒有說什麼,不過看她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模樣,似乎是不滿他不幫忙說話引見的。能在本社做巫女的,都是皇女氏族貴女,不過,隻要不是天皇的子女,以他目前父親和外祖父的權勢,他當然也沒必要看一個受神使嫌棄的巫女的臉色。在飯席上,就直接無視了那巫女陽子的視線,表現出一副無知懵懂的模樣。
嗯,平常表現地太不像一個六歲的小孩了,偶爾也讓他做個真的小孩吧。
對於白狐和巫女陽子之間的事,晴樹君沒有去多問,其實他也沒有什麼興趣知道,不過,在睡前,看到白狐在他旁邊欲言又止,就是要等他來問的憋屈模樣。晴樹君壓好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心情很好地想:今天應該能做個好夢吧。
好夢是做了個好夢,但是第二天卻聽到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莊民內,一戶人家的孩子,失蹤了。
因為昨日巫女陽子到來,莊民們考慮了許久,沒有來告訴他這件事,隻集結了大部分的莊民,點著火把到處尋找,卻依舊沒有找到那個失蹤的六歲男孩。
最後見過那個孩子的人被哭哭啼啼帶到了他的麵前。因為是個5歲的小女孩兒,所以在第一次麵對這種場麵時,才經受不住膽怯,哭了出來。本就因為營養不好,不算多可愛的臉孔,因為這麼一哭,就更加難以直視了。
晴樹君因為佛係隨和的性格,而且內芯是個大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在一旁旁觀的巫女陽子卻是皺了眉,嫌棄地看著這小孩兒。
“怎麼就帶她直接進來了。”
難不成還要給你洗漱整理一遍,再帶進來嗎?這可不是在神社拜見,需要淨身,而且,還是小孩失蹤的時候,已經耽擱了一天的時間了。
晴樹的吐槽沒有說出口,當然,他也沒有理會巫女陽子的話。對小女孩身邊跟著的男人說道。
“先給這孩子擦擦臉吧。”
女孩兒的父親那袖子粗糙地給她擦了擦淚水和鼻涕,有父親在背後,女孩的哭泣開始慢慢止住了。
“你叫什麼名字。”
“花,花子,我叫花子。”
晴樹君點點頭,繼續輕聲詢問道。“在那孩子失蹤前,最後見過他的,應該就隻有你吧。”
“是,是的。”說著,女孩的聲音中又帶上了哭腔,她揉著眼睛,想要阻止淚水在眼眶中流出來,但是此刻的不知所措根本讓她無法停止流眼淚。“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水也是怎麼不見的,我真的不知道。”
大概是被失蹤孩子水也的父母等人急切地詢問過太多遍了,讓這孩子被問到這個問題,就下意識害怕地哭了出來。
“這是在領主大人麵前,不要哭。”生怕惹得晴樹君生氣,她的父親抬手就用手去抹她的眼睛。當然,現在的領主大人並沒有什麼生氣的模樣,誰又知道,什麼時候領主大人就會就得煩了,像是旁邊那位巫女一樣,恨不得把他們趕出去的模樣。
“不用著急,我並沒有說水也的失蹤,和你有關,花子,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花子一手擦著眼淚水,乖巧地點頭。
“很好,水也最後和你見麵的時候,是什麼時間呢?”
“是,是快要黃昏的時候。”
“他有說過要去哪裡做什麼嗎?”
“唔,水也說。領主大人喜歡漂亮的花,他知道後山有一朵很漂亮的花,最近就要開了,他要去看看……”
晴樹君有些錯愕,這次事件的原因竟然又是因為他,在上一世,他的運氣可沒有那麼背,變成事故緣頭集結體啊。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晴樹君抬頭看向那位父親。
父親也明白領主是要自己說些什麼,低頭便道。“我從花子那裡問到這些後,就已經帶著莊民們去後山找過了,隻在山穀邊緣找到了水也的一隻木屐,我們以為是跌到了穀底,但是去穀底也找遍了,也沒找到水也,就算是被野獸叼走,也應該有血跡才是。”
這麼說,隻有一個可能了,水也很有可能是在山裡碰到妖怪了,不過,沒有血跡來看,至少出事時,是沒有直接遇害的,這還算是個好消息。
因為有前一次竊魚事件在,在場莊園的人都沒有說出,這件事是和妖怪有關的這種話,隻有一個人。
“這不是很明顯了嗎?是被妖怪抓去了吧,讓那家人放棄吧,已經一天過去了,那孩子一定已經死了。”巫女陽子如此說道。
晴樹君不著痕跡皺了皺眉,在上一世,他在神社見過的巫女,裡描繪的巫女,都是大和撫子般親切的人物,現在這麼一接觸,直接打破了他所有對巫女的好印象。不過,也是,這是時候的巫女,並不是現代時候,什麼出生都可以擔當的角色,而是隻有天皇貴女能擔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