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幻夢九(1 / 2)

司黎還未有所動作,晏行寂已經掏出手帕熟練地挑出嵌入掌心的瓷片,隨後用白布漫不經心地為裹好自己的掌心,將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覆蓋住。

晏行寂垂眸淡聲開口:“司姑娘,你與容少……”

清潤的聲音頓住,他眼眸輕抬看向一旁的少年,果然瞧見他唇瓣緊抿眸含冷光的模樣。

他輕笑出聲,話到嘴邊卻又一轉:“你與容公子關係倒是挺好。”

“隻是不知道,”晏行寂一頓,目光收回看向司黎,裝作茫然啟唇:“與那‘阿稷’公子還有沒有聯係?”

他雖然笑著,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麵色蒼白陰鬱,輪廓線條清晰疏朗,目光落在司黎身上令她渾身如同被針紮一般想要逃開。

“劍尊,你可是越矩了!”

容九闕低聲威脅。

司黎始終沉默,晏行寂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唇角的弧度越發深厚,但眸底的涼意卻也越盛。

久到兩人都以為司黎不會開口時,少女溫軟的聲音響起:“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般安靜,自然是有多遠丟多遠,你說呢,劍尊?”

她歪頭輕笑,眉眼彎起如同月牙,眸光閃亮清透,衝他淺淺一笑,狡黠又調皮,帶著明顯的挑釁。

可晏行寂完全生不起來氣,原先心口那股莫名的鬱結也因為她如此生動活潑的模樣而消散。

恰好一陣清風吹拂而過,裹挾來少女身上清淡的梅香,將額前的發絲吹亂遮住了眼,她伸手拂正之時,衣袖上的清香越發明顯,不容拒絕地朝晏行寂而來,儘數竄入他的鼻息之間。

那股心悸又悄然浮現。

他這些日子將自己困在屋內不願出來,一想到她不是阿黎,才跳動沒多久的心又恢複沉寂,毀天滅地的打擊讓他幾乎直不起腰,像溺水一般逃脫不開。

想不通,悟不透,隻餘絕望。

更深的絕望,失而複得的喜悅被她親手打碎。

此時少女朝他輕笑,而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心底的顫抖。

不應該的,那麼多證據證明她不是阿黎,氣息是假的,夢話是假的,婚契也不複存在。

可他為何就是有種該死的熟悉感。

仿佛被割裂一般,一道聲音在他耳邊反駁:“她不是阿黎,她沒有婚契,她也拔不出你的劍!”

可另一道聲音在牽強地解釋:“她是,無論她怎麼找借口,三百年來你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這般熟悉的感覺!”

所以她到底是嗎?

誠如他想的那樣,魔族為何要花費那麼多功夫來抓她,繞這麼大一圈又是布下結魂引,失敗後又出動四大護法來抓她,還偏偏用的是十二時方盤這等妖族震族之寶,到底在圖她的什麼?

若當真如他猜測的那般……

晏行寂收回已經纏好的手,脊背筆直沉沉看著司黎,驀地輕笑出聲:“司姑娘說得對。”

在司黎注意不到的地方,青年的手攥緊,方包紮好的傷口崩裂開來,血珠汩汩湧出染紅白布。

若真是如他想的那般,還真是巧合的令他都難以相信。

世間僅存的神器幾乎能數的過來,若司黎當真有神器認主……

會是滄溟鏡嗎?

想到這種可能,青年喉口驀地發梗,鼻頭湧上一股酸澀,眼眸暗紅幾分,忽地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他垂下眼,長睫斂下遮住眸底的情緒,頗有些落荒而逃。

司黎無空關注他,麵上雖然淡定,但混亂的大腦還是泄露了真實的情緒。

晏行寂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懷疑她有神器認主嗎?

可滄溟鏡當年就消失了,在她死遁後這三百年裡再也沒有出現過,她身上哪還有什麼神器?

但他的話……又格外合理。

若隻是為了抓住她,不必出動十二時方盤,隻四大護法隨意來一個都可以輕鬆桎梏她……

所以,提前在江陽縣城西布置十二時方盤,專門抽取另一個陌生人的記憶打造幻境,目的不是抓住她,而是為了將她困進十二時方盤。

而那個被抽取記憶的人,這個幻境真正的主人,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陌生人嗎?

為何抽取的是她/他的記憶?

魔族又是搞出來結魂引,失敗後又將她引到江陽縣,出動四大護法和十二時方盤。

若真如晏行寂說的那般……

魔域不僅有人知道她是阿黎,還知道她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