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
目光在膠著,少女的眉眼堅定,咬牙忍著自己的痛呼。青年的脊背好似被打彎,眸底赤痛看著她。
在劫雷降下的前一刻,青年轉身離去。他越走越快,飛奔而去,跑出了雷圈之後驀地跌倒在地。
那劫雷轟然砸
下,重重劈在陣心的少女身上。渡劫有九道劫雷,一道更比一道猛烈。
晏行寂跪地,那些劫雷掩蓋了少女的聲音,他隻能聽見那震耳欲聾的雷聲。眼淚一顆顆砸落,落在泥地上暈出水漬。
“阿黎,阿黎……”
一顆心宛如被丟在冰天雪地,刺骨的寒意和疼痛席卷而來,心口窒息呼吸不上,劫雷像是砸在他的身上,在一下下鞭笞著他。
一道……兩道……三道.…他撐地的手背上青筋畢露,淚珠順著鼻尖滴落。
第五道了...
他站起身。
第六道..
晏行寂狠狠閉上眼,垂在身旁的手攥緊。
第七道..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喉口哽咽。
第八道……
“唔——”
在那劫雷醞釀的時候,少女的痛呼聲似乎傳來。
他忽地睜開了眼,不要命地回身跑去。“阿黎,阿黎……”
他跑向劫雷中心,越跑越快,白衣翩躚烏發飛舞。雷劫的狂風吹動他的衣袍,在虛空中獵獵作響。
在那最後一道劫雷落下的時候,晏行寂終於來到了少女的身邊。少女躺在深坑之中,衣衫破碎血水橫流,閉眼早已不知生死。
青年將少女牢牢護在懷中,那最後一道劫雷察覺到外人的到來,在虛空中定格一瞬,隨後更加粗重的劫雷狠狠砸下。
白衣瞬間染血,脊背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汨汨朝外滲血,懷中的少女卻被他牢牢護住。晏行寂被砸到脊背彎曲,吐出大口鮮血。
雲層緩緩散去,天空亮了。晏行寂擦去唇角的血,看著懷中的少女。
少女身上衣衫破碎,周圍縈繞的靈力磅礴純粹。她步入渡劫了。
從化神後期,越過大乘期,直接步入渡劫前期。少女的臉上沾著血,閉眼安靜沉睡著。
他笑了出來,眸中水光閃亮,摟緊懷中的少女,埋首在她臉上輕蹭。“阿黎……”
腰間的青霄劍宗玉牌一閃一閃發著光,他卻並未理會,垂首抵在少女額上。他閉著眼,輕歎口氣,低聲喃喃。“阿黎啊……”
大大大
司黎又看到了那些白霧,將她包圍在其中,視線之中儘是
那些薄霧。她什麼都看不清。
可司黎這一次很冷靜,她靜靜等著那薄霧散去。少女冷著臉,不知等了多久,時間一點點流逝,她依舊耐心等著。
終於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依舊伴隨著刀劍聲。司黎這才邁動腳步朝那處走去。
隨著她一點點靠近,薄霧逐漸散去,眼前的一切漸漸浮現。依舊是她根本未曾經曆過的事情,她的記憶中……沒有這段。
遠處寬敞的廣場之上,佇立著數不儘的人影。有妖族,有人修,他們穿著各大宗門的衣衫,皆都怒氣衝衝看著高台上的青年。
高台之上,青年居高臨下睥睨著那些人,一身精致華服,眉眼間冰冷駭人。他的身後,是……叔父和方秉青,以及那些師伯們。
但在司黎的記憶中,叔父是死在了浮屠川崩裂之時。說明這時候,浮屠川還沒有徹底崩裂。
司黎隻是看著眼前的一切。
陌生的一切。
高台下一人率先開口:"劍尊,你貴為人族至尊,天下蒼生麵前,要包庇自己的妻子嗎?"
另外一人附和:“浮屠川馬上要徹底裂開了,隻有劍尊夫人可以挽救,懇請劍尊和宗主站在大義的角度,讓夫人去挽救黎民百姓!"
"劍尊,你看看人界和妖域的那些孩子,他們還那麼小!""懇請劍尊讓夫人救救我們!""求劍尊夫人救救天下啊!"
附和聲此起彼伏,司黎在這些人裡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容。有妖域的幾位皇子。有明淨宗的宗主,有合歡派的掌門。
妖域的青年才俊,各大宗門的掌門長老,皆都齊聚青霄劍宗。他們帶著武器,在逼晏行寂交出他的妻子。
"為何?"
高台上傳來聲音,清潤疏朗,方還熙攘的人群頓時寂靜。明淨宗的宗主問:"劍尊在問什麼?"
晏行寂看著他,神情平淡,問他:"為何要交出阿黎?"阿黎,阿黎。遠處旁觀的司黎愣住。
那宗主似是被噎了一下,隨後支支吾吾開口:"劍尊夫人有滄溟鏡,滄溟鏡是唯一可以封印浮屠川的東西,如今天下大亂生靈塗炭——"
br/>"有何關係?"
輕飄飄的話打斷那宗主。
他愣住,不解地看向高台上的青年。青年漆黑的眼眸毫無波瀾,垂首冷睨著他。
他說:"生靈塗炭,浮屠川崩裂,與我夫人何乾?""你們的生死,為何要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換?""滄溟鏡在她體內,是她願意的嗎?"
他一句接著一句,絲毫不給那些人反應的機會。他最後一句話,道:“我從不在乎你們,我隻要她。”
司黎茫然看著那青年。
他負手而立,神情平淡宛如在閒聊一般。可說出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心狠。
人群有一瞬間的寂靜,隨後炸起軒然洪波。
合歡派的掌門幾步上前,氣憤地指著那高台上的人:“天下蒼生麵前,豈容兒女私情,你身為人族至尊活得如此糊塗,你要看著在場所有人死嗎?"
他又指向晏行寂身後的人,"宗主!長老們!青霄劍宗要如何決策,今日你們也要護著劍尊夫人,就看著浮屠川徹底崩裂嗎!"
司黎看著自己的師兄師伯和師叔齊齊沉默著。
她笑了出來,眸中漸漸浮現水光。
叔父最是嚴厲公正,師兄循規守禮,師伯們一心以蒼生為重,應當會秉公行事。她不怨的。
這樣是對的,青霄劍宗萬年基業不能被人族除名,叔父師兄和師伯們一心為蒼生立命,也不能遺臭萬年。
可那嚴肅熟悉的聲音卻響起:"青霄劍宗不會交出劍尊夫人,天下蒼生需要各位共同守護……不應靠犧牲一個女子去挽救。"
司黎愣住。
她便瞧見,自己的叔父幾步向前,仰首道:“劍尊已經加固了浮屠川的封印,那裂縫暫時被封住,我們已經找到了分離滄溟鏡的方法,請諸位……再等我們片刻。"
師兄也上前:"青霄劍宗不會不管蒼生的,我們一定會在浮屠川徹底崩裂前分離出滄溟鏡!"他們的意思很明白,便是要鐵了心護著劍尊夫人。
司黎的淚水驀地滴落。她捂住眼,淚水奪眶而出。但不可能的……那些人不會等他們的。
果然
,人群寂靜一瞬,隨後一聲啼哭傳來。
一女修抱著自己的孩子上前,她跪在地上。她在哭,她的孩子也在哭。
她說:"一月前浮屠川裂開時,我的夫君衝在了第一線,他死了。"
她跪地叩首,“浮屠川的裂縫越來越大,劍尊布下的結界已經快要封印不住那些惡鬼,我的夫君死了,我的孩子沒有父親了。"
“可還有許多女子的夫君尚在,還有很多孩子的父親可以活著。”
她磕著頭,孩童的啼哭聲響亮嚎啕。"懇請劍尊,懇請青霄劍宗,交出劍尊夫人。"
青霄劍宗的大殿前跪倒一片,他們叩首,齊齊喊著:"懇請劍尊,懇請青霄劍宗,交出劍尊夫人。"
高台上的青年隻是冷著眼看著下方,唇角勾出嘲諷的笑意。叔父和師兄師伯們垂下了首,卻始終未曾退開。青霄劍宗的弟子們沉默著,無聲地對抗著這些人。
司黎知道,今日若是不交出她,青霄劍宗會被人族除名,萬年基業毀於一旦。晏行寂會被剝奪劍尊之位,一朝跌下神壇,後世提起他隻會罵他糊塗自私。
她看著那青年,他的眸光越發冷,腰間的佩劍察覺到主人的怒意,發出不安的嗡鳴聲。
他說:“我說了,不交。”
"我會加固浮屠川的結界,分離滄溟鏡封印浮屠惡鬼,若你們不願意等,那便來奪。"
長劍出鞘,渡劫的威壓橫掃開來,將一群人壓的直不起腰。"今日敢進青霄劍宗者,殺!"
司黎無力閉上眼。晏行寂終究還是做到了這一步。
人群中有人怒罵:“無恥,自私,狂妄,你不配為人族至尊!”"青霄劍宗不配為天下第一宗!"
她看著那群人一擁而上,朝青霄劍宗而去。
"不要……"
她呢喃著:"不要……"
她衝上前去,她大聲喊著:"不要!!"
眼前的一切瞬間扭曲,碎裂,瓦解,化為醴粉。
鼻息間傳來熟悉的冷香,身體上被劫雷留下的傷隱隱作痛。她被橫抱
在一人的懷中,那人禦劍帶著她,神情專注平靜看著前方。
耳邊是吹來的冷風,她的身上裹著披風,溫暖的宛如初夏。
司黎怔愣地看著青年,目光從他分明清晰的喉結,略過下頜,薄唇,鼻尖………對上一雙柔和漆黑的眼眸。
“阿黎?”
“宿主。”
青年溫和的聲音和腦海裡機械的聲音同時響起。司黎茫然看著青年,他的唇瓣微啟,似乎在問她哪裡不舒服。
可司黎聽不太清。她的腦海裡反複回蕩著那機械音說的話。
"滄溟鏡的最後一塊碎片找到了。""在……晏行寂的丹田中。""它與晏行寂的丹田融合在一起。"
它便是晏行寂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