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2 / 2)

略有些緊繃的聲音壓得很低,在這厚重帷幕遮擋住的寢床上,就顯得格外曖昧。

外麵瀟瀟雨聲,夜色涼而濃,而他卻和她躺在這軟暖馨香的錦帳中,氣息縈繞,以著耳語說那些隻有夫妻二人才能說的私密話。

烏苔咬著唇,屏住呼吸,她臉上火燙,小小聲地說:“就是成親了啊。”

懋王卻越發靠近了她幾分,濃密的夜裡,他湛黑的眸近在咫尺,那是睫毛顫動間的距離。

他清冷的聲音繃緊,低低地道:“那成親前呢?”

烏苔心裡恍惚,成親前,成親前當然是聽父母的話,聽姐妹的話,算計著這門婚事合不合適……

不過也許是從堂姐那裡偷偷看過的畫本,也許是此時縈繞在麵頰上的溫熱氣息,她混沌的大腦靈光一閃,她突然意識到,懋王想聽什麼話。

是那個意思嗎?

此時曾經讓她畏懼的懋王就在她的枕邊,那猶如削瘦山峰一般高挺的鼻子帶著一些力度輕輕抵著她的臉頰。

一切都是溫柔而私密的,仿佛他們便是床榻上相貼的鴛鴦。

但是她卻明白,這都是假的罷了。

他隻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受了自己誤導,進入了一種錯誤的想象之中。

一旦夢醒,他知道真相,便是自己血濺五步之時。

她必須說出他想聽的話。

烏苔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最後終於垂著眼,低聲說:“這些你自己都忘了嗎,你自己都忘了,卻要我說給你聽。”

說著,她有些羞惱地推開他——這個動作於她來說,自然是耗儘了所有的勇氣。

不過她還是推了。

推了,自然是沒推開,他順勢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他應該隻是輕輕一握,她卻瞬間感到了來自男性傾軋一般的力量,如悍鐵一般,她絲毫動彈不得。

不過他很快好像意識到了,略鬆開一些,但是沒放開。

他越發靠近了她,鼻尖磨著鼻尖,臉頰貼著臉頰,呼吸纏繞:“你還沒說。”

烏苔其實是想借機不說了,但到了這個地步,她隻好給他編故事了。

於是她委屈地嘟著嘴巴,低聲埋怨道:“你竟連這個都忘了,就是去年,去年重陽節——”

她正好把一個重陽節現成用上了:“重陽節,我跟著姐妹出去登高,結果恰好遇上了你外出射柳,我就和姐妹旁觀,誰知道你射柳時飛出鴿子恰好衝我撲來,我被嚇到了。”

所謂的射柳,便是葫蘆裡裝了鴿子掛在樹上,用箭射那葫蘆,鴿子飛出,鴿子飛得最高者勝。

其實這個故事,她也不是自己瞎編的,哪有人天生會編呢,她是用了去年現成的故事,隻不過當時射出鴿子來嚇到她的是龍騎衛首領杜宗鶴。

於是繼續說:“我當時自然嚇得不輕,但是你隻是看了我一眼,根本理都沒理,我自覺羞恥,便忍不住哭了,下山後,你騎馬經過,扔給我一件白狐皮,說算是你的歉意。”

懋王聽了,擰眉,眸中現出疑慮:“我還曾做過這種事?”

烏苔立即道:“那當然了!你扔過來白狐皮,我更嚇到了,血淋淋的,我哪見過那個,你隻好拾起來了。再之後,過年元宵節,我們都去城門前摸大門釘子撿宮錢,誰知道又碰到你,你送我幾枚你撿到的宮錢,還對我說,要請皇上賜婚,來我家提親。”

過年時候,據說去摸了宮門口大鐵門上的釘子就可以消除百病,尋常老百姓都會搶著去摸。

當然了,烏苔這樣的,也就是去看個熱鬨,並不會搶過去摸。

至於送給她宮錢的,自然也不是懋王,而是那位杜家公子。

烏苔對於那位杜家公子,也許有過一些念想,當然了,這是難以訴諸於口的,是聽天由命的,在她被賜婚給懋王的時候,所有的念頭也就斷了。

她隻是恰好把關於杜家公子的故事按到了懋王身上罷了。

懋王抬手,輕輕揉捏著太陽穴:“原來有這麼多事,我竟全不記得,怪不得我一覺醒來,你就成了我的王妃。”

烏苔點頭:“嗯,這裡麵自然發生了許多事,那件白狐我後來做成了白狐坎兒,現在還留著呢,等趕明兒拿出來給你看看,你興許就記得了。”

懋王:“好。”

烏苔看把他哄過去了,便道:“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孫大人說了,你這個病,還是多休息早生靜養,這才能早些恢複了記憶。”

懋王頷首,不過卻順勢牽著她的手不放開。

她沒法,隻好略靠在他胸前。

他穿了是月白雲綢的寢衣,而她則是胭脂紫的軟綢寢衣,都是薄軟舒適的,這本來極好,但如今這麼緊貼著,烏苔便感覺,自己前麵微微聳起處,好像貼在了男人胳膊那裡。

她覺得彆扭,便想著輕輕挪動下,讓自己那處偏離。

可誰知道,她這麼一挪,他抬胳膊,她身子那麼一動,竟仿佛順勢滾到了他懷中。

待仿佛她投懷送抱一般!

她意識到不對,忙要挪開,可他以為她是那個意思,已經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她。

男人的胳膊結實地箍住了她,箍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慌了,下意識用手抵著他的胸膛。

他卻低首,在她耳邊道:“睡吧。”

聲音清而啞。

烏苔怔了下,低聲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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