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第23章再泄天機

這山中庵子裡,終究是沒什麼趣味,便是外麵風景再好,不能隨意走動,也是百無聊賴,況且窗外深秋的鳴蟬聲更是枯燥。

這個時候,看看那葉青蕊如今是什麼嘴臉,仿佛變成了一件期待的事。

從這點來說,烏苔承認自己憋著壞呢。

可她如今把懋王騙了一個從頭到腳,絞儘腦汁編了那麼多瞎話,最後還不一定怎麼著,這個時候不憋憋壞,想想都對不住自己呢。

烏苔好整以暇,飲著茶水,等著葉青蕊。

於是當葉青蕊進來的時候,她便看到烏苔穿了壓金彩繡雲霞翟紋褙子,下麵是碧梗灑金絲裙,絲裙做工華麗,裙褶間隱隱可見金絲璀璨生輝,而那褙子卻隻隨意地用了鏤金雕鳳墜子來扣住,整個人就那麼懶懶散散地品著茶。

可真是雍容閒散,便是在這深山古刹中,也端得是人間極致的富貴了。

偏偏這個時候,烏苔卻笑著道:“蕊娘子,我正惦記著你,想著告訴你,這茶水可真是好,上等明前茶,配了這山裡汲的泉水,再用南州的香炭來慢慢地燒著,真是再好不過的味兒。”

葉青蕊看了一眼那茶,卻隻見到烏苔修長的手指,已經那精心修理過的指甲,就那麼拿著一看便十分名貴的茶器。

她可真會享受。

葉青蕊淡淡地道:“你讓人退下,正經說話。”

烏苔輕撩眼皮,放下茶盞:“瞧這話說的。”

旁邊題紅拾翠都在呢,現在見這個,也是看不下去了,那題紅上前道:“娘娘請你喝茶,這是給你臉,你倒是說這中話,也是不識抬舉,你還不跪下,好好地給娘娘磕頭。”

拾翠已經上前,準備著將葉青蕊按下了。

畢竟她們是烏苔近侍,沒見過這等不懂規矩的女子,怎麼能見了娘娘不磕頭呢。

題紅見此,也上前幫忙。

若是往日,題紅拾翠也不至於如此,不過她二人隻以為葉青蕊是娘家要送過來伺候的,放在房裡的人。

放在房裡的人分幾中,像題紅拾翠這中,是正經當丫鬟的,如果主子不開口,她們就是尋常丫鬟,以後還會放出去嫁人。

但是葉青蕊這個,題紅和拾翠私底下說過,總覺得這是娘家派來放在房裡的。

按說大家彼此不相乾的,但當丫鬟的嘛,總歸是覺得,自己才是主子身邊第一得意人,就是看不慣這個即將要被送過來的。

況且這位要被送過來的新人還這麼張狂,這兩位丫鬟便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也算是給自己的主子立威。

葉青蕊本要躲,誰知道躲不過,就這麼被兩個侍女按著,硬生生跪下了。

她沒法,咬牙,隻好給烏苔磕頭了。

她也是無奈的,縱有萬千計謀,可是如今麵對這麼一個無知無識的低賤女子,這麼仗勢欺人,她也隻好忍耐著了。

烏苔看著這一切,就那麼笑吟吟的,喝著茶,慢條斯理地看著葉青蕊被迫跪下,看她跪實在了,才道:“你們二人先退下吧,在外麵守著就是了,若是有什麼人來,先擋一擋。”

這話是對題紅拾翠說的,兩人聽了,雖然心裡多少不服,不過還是低頭退下了。

待到題紅拾翠一退下去,葉青蕊才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膝蓋上的土,之後盯著烏苔道:“我倒是小看了你。”

烏苔嘗了一口素點,這庵子裡往日隻做素的,點心自然是用儘了心思,味道倒是也不錯。

她邊吃著,邊慢條斯理地道:“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吧,不過我勸你,說話仔細點,我這丫鬟都在外麵呢,若是你哪裡衝撞了我,我著人把你趕出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她掃了一眼葉青蕊,淡淡地道:“再怎麼著,我也是明媒正娶的懋王妃不是嗎?”

葉青蕊好笑:“你也不過是仗著現在王妃的位子在這裡作威作福罷了,你以為,這個位置你能待幾天?你以為,當你不再是洛國公府的嫡女,你還配這個位置嗎?”

烏苔笑了:“你管我配不配這個位置,反正我現在就是這個位置,懋王認我是她的妃子,皇上認我是他的兒媳婦,皇太後也對我這孫媳婦沒得說,前幾日還特特地賞了我,你以為洛公府算是什麼東西,他們說要把我撤回去,就能撤回去嗎?他們以為自己是誰,皇家的媳婦,他們管得著?”

這些話,雖然囂張,可也是實在話了,她看著葉青蕊那變得難看的臉,心裡實在滿意極了。

她在懋王跟前編儘瞎話,提心吊膽地活著,現在算是在葉青蕊這裡找補回來了。

她想,人就是這樣,都有陰暗的一麵,受了氣,就想發泄一下,而她就喜歡看葉青蕊那失望的樣子。

不是想把她趕跑嗎,不是想看她無家可歸的可憐嗎,她現在活得錦衣玉食,是懋王殿下千寵百愛的王妃呢。

失不失望,傷不傷心?

葉青蕊挑眉,嘲諷地望著烏苔:“我不曾想,你竟有這等伎倆,不知道給懋王灌了什麼**藥,竟讓他改了主意。”

烏苔抬手,輕撫著鬢邊的妝花,笑歎:“我也沒辦法,誰讓我生了國色天香之姿,你要知道,男人總是會貪戀這一口的,有我這樣的一個王妃,他還能有什麼彆的念想嗎?”

說著,她從頭到尾地打量著葉青蕊:“說起來也是好笑,你竟以為殿下對你有意,還答應幫襯洛國公府?我也不知道,你這是吃了什麼藥,又是撒的什麼癔症!”

葉青蕊盯著烏苔,眸中泛起狐疑之色。

她是半年前穿到了這本書中,成為了葉青蕊,當她知道自己身份時,她就明白,自己注定可以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她當然不滿足於嫁給什麼聶蔭槐,區區一個狀元郎,就算他將來當了首輔又如何,也不過是那十幾年的巔峰罷了,過後,還不是區區一個臣子,到了金鑾殿上,還不是要給人家磕頭。

葉青蕊想當那個人上人,想當那個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

這對她來說,並不難,畢竟她是洛國公府的女兒,如果不是她因故流落民間,她就應該嫁給懋王,就應該成為懋王妃,之後順理成章地成為皇後。

不過,按照書中設定,那位懋王妃應該是早早喪命,被鴆酒毒死的。

而那個並州城曾經和懋王有過一麵之緣的葉青蕊,卻是被懋王深深記在心底,任憑後宮三千佳麗,也總不能忘了的白月光。

所以她覺得,自己成為葉青蕊,最適合不過了。

她可以稍微更改書中的劇情,她先恢複成葉青蕊,揭穿烏苔的身份,讓烏苔被鴆酒賜死的事情提前,之後她以真千金葉青蕊的身份強勢回歸,嫁入懋王府。

再之後,懋王會有一段消沉期,她會陪著他前去封地,會陪著他披荊斬棘,會在治理封地和平亂中獨當一麵,會陪伴著懋王登上天下共主的位置,會成為寫在曆史上的一代賢後。

其實那本《浣花緣》不止是記錄了一段男女情緣,更是側麵描寫了朝政中中大事,這些,讓她可以擁有尋常人所沒有的先見之明。

簡單地說,她可以開天眼。

她相信,以她的見識能力以及先見之明,足以讓自己成為一代權後。

隻是她沒想到,在她的身世上,就先出了小茬子。

她努力地回憶了下原主葉青蕊的記憶,原主和懋王是在半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當時懋王對原主頗有興趣,而半個月前,她特意去見了懋王,提出自己的身世問題,請他幫忙澄清。

懋王當時就言明了,十六年前他雖然還小,但是剿滅叛軍救出當時所謂的“洛國公府嫡女”時,他是在的,並親眼目睹了一切。

所以一切錯誤就是那個時候鑄成,他會向皇上說明一切,會還給葉青蕊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

她有信心,懋王這個男人,是被她拿捏在手上的。

可是現在,為什麼懋王變臉了?

葉青蕊盯著眼前的這個異數,她其實對烏苔並不了解,書中關於烏苔的生平不過寥寥幾筆,隻提到烏苔貪戀錦衣玉食的生活,死死賴著不肯下堂,哪怕懋王對她厭棄至極,她都不肯離開。

之後,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麼徹底觸怒了懋王,懋王終於在登基後,一杯鴆酒結果了她性命。

這是一個並不需要太在意的小人物,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和魅力。

可是現在,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似乎改變了一切,她是憑著什麼,就憑她是滿肚子草包的繡花枕頭嗎?

她想起這些,自然覺得好笑,也覺得挺有意思:“他心儀的人,一直都是我,這才眨眼功夫,他就翻臉不認人了,隻怕你給他吃了什麼**藥吧!”

烏苔涼涼地道:“我就算給他吃了**藥,那又怎麼樣?”

她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之後道:“那是我自己的夫君,我願意給他吃什麼藥就吃什麼藥,你管得著嗎?”

葉青蕊聽著,一時也是啞口無言。

她打量著烏苔,之後突然笑出來了:“行,有意思,挺有意思的!我倒是不曾想,你竟有些本事。”

原以為不過是一介愚婦罷了,軟綿綿的風一吹就倒,誰知道竟是個刺頭。

烏苔笑了笑:“對了,有一件事,我可說給你聽,算是我好心。”

葉青蕊:“你說。”

烏苔:“你身上這件挑紗線穿花鳳?衣,美則美矣,但已經是去年雲安城世家女的時興,今年已經沒人這麼穿了,你要知道,在這雲安城裡,首髻大小高低,衣袂寬狹修短,乃至於花鈿樣式鬢發飾物,無不是一年一變,尋常農家女也就罷了,若是世家貴女,哪一樣穿錯了,就是京都笑柄,再則——”

葉青蕊蹙眉:“什麼?”

烏苔打量著葉青蕊的臉,一臉好笑地道:“這麼嬌綠的顏色,倒是把你的臉襯得像熟透的茄子呢,你自己沒發現嗎?”

葉青蕊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她在容貌上,確實不及烏苔,這是她自己最不滿意的。

沒想到烏苔竟然拿這個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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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蕊顯然很受打擊。

任何一個姑娘,特彆是十六七歲的姑娘,聽到這中話,都難免受到一些打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