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渾噩噩地在家裡頹了一天,晚上刷手機刷到了十一點後睡覺了,這一晚沒有做夢,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起來一看手機,林青岩給他回了消息。
林青岩:sorry,沒有辦法,一切隨緣。
陳黎野:“……”
我就知道。
他隻好發過去一條“好吧”,然後配了個表情包,就算短暫的結束了對話。
陳黎野從床上坐起來,對著空蕩蕩的房間發了兩分鐘的呆。
今天乾點什麼呢。
昨天已經在家裡癱了一天了,今天他有點不想就這麼癱下去。
那出去逛逛好了。
陳黎野想罷,低頭一個電話給姚成洛撥了過去。
“喂?”陳黎野說,“商場一日遊走不走?”
“走啊!!”姚成洛在那頭情緒高昂,“為什麼不呢!哥我來了哥!!”
姚成洛是一個情緒隨時隨地都很高昂的人,以往的陳黎野聽他說話會忍不住也被他帶的開心一點,但如今地獄裡走了一遭,他卻笑不出來了,隻想歎氣。
怎麼說呢,姚成洛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倆人出門了,一如既往地先去遊戲廳
然後吃午飯下午看電影看完電影KTV然後街邊吃燒烤,這麼一輪下來,一天時間轉瞬即逝。
天色很快黑了下來,姚成洛坐在陳黎野對麵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滿嘴流油,嘴裡還不停地叨叨著。
陳黎野就安靜地聽他絮叨。姚成洛絮叨的東西不過三樣:為什麼他沒對象,為什麼有些當事人沒腦子,為什麼柳煦這麼傻逼。
“你是不知道我前幾天接的那個案子,”姚成洛說,“對方代理人是柳煦那個傻逼!我……”
陳黎野一邊聽他說話一邊神遊,他還在想地獄的事情。他一邊想,目光一邊停在了姚成洛臉上。
這事兒彆人不能告訴,但姚成洛或許能說。他跟姚成洛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說不定姚成洛真的會信。
想到這兒陳黎野就放下了手裡的烤串和啤酒,正襟危坐滿臉認真地開了口,準備先試探試探他的態度。
陳黎野:“洛子,我問你個事兒啊。”
姚成洛心大,沒看出他神色認真地有點不對勁,還在嚼肉:“你講你講。”
陳黎野見他這副心大樣子,總覺得有點不靠譜,抽了抽嘴角,硬著頭皮往下說了:“……那啥,你信不信有地獄啊?”
姚成洛聽他這話,愣了,肉都忘嚼了。
愣了片刻後,姚成洛才叫了他一聲:“……哥啊。”
陳黎野:“?”
“你是忘記政治老師的教誨了嗎。”
陳黎野:“……”
“高中的時候你可跟我說你是唯物主義者的。”姚成洛滿臉認真,“哥,跟我念,世界的本質是物質。”
陳黎野:“…………”
他不想說話了,他就知道姚成洛嘴裡吐不出正經話來。
陳黎野放棄說服姚成洛了。兩個人吃完飯後,就一如往常的分開了,各回各家各睡各覺。
陳黎野走到街對麵,找到了自己的車,剛拿出車鑰匙來開了車門,忽然聽到了烏鴉叫聲。
他愣了愣。
倒不是他心思纖細,隻不過現在烏鴉一叫,他就會下意識地想起鐵樹地獄還有那位守夜人來。
聲音是從兩棟樓之間的一條黑暗的小道裡傳來的。這地方是繁華區,今天又是周日,陳黎野早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快沒停車位了,停的地方有點偏,車旁邊就是一
條小道,小道裡堆滿了不要的紙箱子和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一般沒人通過,除了來扔東西的清潔阿姨。
陳黎野從小在這裡長大,他就沒聽過哪怕一次烏鴉叫。
怎麼突然就有烏鴉了?
陳黎野有點莫名其妙。他是個懶得好奇也不想湊熱鬨的人,這種事情叫他遇上的話,一般是管都不管直接開車回家的。但這一次,他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控製住了似的,心裡頭就生起了一股必須要去一看究竟的衝動來,這股衝動蔓延至他四肢百骸,讓他難以再思考彆的。
他把今天買的一點東西扔到了副駕駛上,關上了車門,又鎖上了車,走去了那條小道裡。
烏鴉的叫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大了。
陳黎野走進小道裡,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沒走多久,就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倒在地上,周圍落著四五隻烏鴉,每一隻都焦急地撲騰著翅膀,在他身邊打轉。在這盛夏的季節,他穿了一身漆黑的長袖長褲,十分異類,並且渾身都有些透明,能透過他看見他身下的地麵和牆麵。此人閉著雙眼,應當是昏了過去。但即使昏了過去他也緊皺著眉,在地上縮成一團,似乎十分痛苦。
是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