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海天一色(十三)(1 / 2)

早上六點半。

陳黎野坐在沙發上, 打了個哈欠。

他一整晚都沒睡,麵前茶幾上還擺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現在隻能推測成這樣了。”他揉了揉眼說,“不過不管怎麼說, 得先試一試。”

謝未弦被他這一整晚的分析搞得精神已經懵逼到飛出九天之外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有點失魂落魄的狀態。聞聽此言之後,他就轉過了頭來,滿臉寫著本人已懵地問道:“試什麼?”

陳黎野拿起桌子上已經放涼了的咖啡抿了一口,涼涼道:“試試你是不是可以被彆人看見了。”

謝未弦:“……”

陳黎野這話說得有理,畢竟鏡子這東西能照得出來的都是客觀存在的物體, 謝未弦既然能被鏡子照出來了,那麼很有可能他也是客觀存在的了——也就是說,他有可能不再是彆人看不見的“鬼”了。

“我隻買了一張機票啊, 你又沒有身份證什麼的,如果你能被人看見了, 那飛機可就不能坐了。”陳黎野說, “所以咱倆得出去一趟, 看看到底怎麼樣。”

謝未弦撇了撇嘴, 似乎有點不太情願, 估計是還不想麵對現實。

陳黎野看了眼時間, 又道:“才六點半,有點早……但是賣早飯的肯定開門了,不如去買個早飯?”

謝未弦被現實擊打的有氣無力:“你說了算。”

於是兩個人都去換了衣服,準備一起出門去買早飯。

謝未弦換完衣服後,就習慣性地把發帶從沙發上拿了起來, 紮起了頭發。

陳黎野剛好拿上手機從臥室裡出來,趕了個正巧,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陳黎野眨了眨眼, 然後便往旁邊的門上一靠,就那麼看起了謝未弦紮頭發。

他的目光一直在謝未弦手上的那個發帶身上,看得久了後,陳黎野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想起了從前。

那發帶自然是顧黎野給他的。有一年謝未弦回京過生日,得到消息的顧黎野想了幾日後,去鋪子裡給謝大將軍買了條細黑的發帶回來,打算拿給他做生辰禮。

畢竟顧黎野身份特殊,搞得太華麗或太用心都免不得會遭人起疑。

但顧黎野自然不可能甘心隻給謝未弦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發帶。於是在那之後數日,顧黎野都趁著監視他的下人睡下時從床上爬起來,借著月色,在發帶上繡了一輪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的彎月——他怕點了燭火會被人察覺,於是就開著窗戶,借了月亮的光。

陳黎野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謝未弦帶在身上並且一帶就是兩千年的,遠遠不止一枚戒指。

謝未弦剛紮完頭發,聽他突然笑了這麼一聲,就轉過了頭去,有點莫名其妙地一挑眉毛:“你笑什麼?”

“沒什麼。”陳黎野摸了摸鼻子,道,“想起那個發帶來了。”

“……喔。”謝未弦聽他這麼一說,就心不在焉地應了句,“發帶啊。”

他一邊應著,一邊眼神往外飄了飄,也被這麼一句話帶得想起了從前。

他當然也記得這個發帶。

謝未弦不愛過生辰,他懶得搞虛情假意那套,也不喜歡熱鬨的場麵,所以也根本就不擺什麼生辰宴,最多讓下人給自己煮碗長壽麵。

事實證明那玩意兒吃了沒什麼用,謝未弦年年都吃,最後自己那命還是短的感人。

但那次屬實是他待不住了。他在塞北呆了小半年,想顧黎野想得快瘋了,這才找了個彆扭借口回京來了。既然找了這麼個借口,那不實施也有點說不過去,謝未弦就隻好不情不願的擺了個宴席,請了一堆壓根就不想見的人過來。

但謝大將軍還是討厭這種熱鬨場麵。他那時強忍著不適敬了一圈酒下來,然後就把事情交給了府裡的老管家,十分迅速地抽身跑了。

他不愛喝酒,敬了那麼一圈下來之後,就跑出去找了個沒人地方,扶著柱子活活乾嘔了一刻鐘。

話說回來,謝未弦也請了顧家那兩個人來。但可惜他倆的身份進來就注定隻能受氣,謝未弦也不想讓顧黎野喝這烏煙瘴氣的酒,直接把他請到了自己裡屋去。

至於顧黎明,他就直接交給了帶回來的其他麾下軍士,賞了他們一大把金子,讓這幫人自己出去耍去了。

當然,下了青樓禁令。

謝未弦自覺自己作為顧黎明第二個哥,還不能讓他那麼快就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他扶著柱子乾嘔完了之後,就抹了抹嘴,整理了一番衣服,回到了自己的屋裡去,準備去見顧黎野。

等他一回屋,他就見到顧黎野把椅子搬到了窗戶旁邊,就坐在那裡,端著個茶杯,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背影看上去淒涼又孤寂。

這一幕看過去,他就像是一隻望著天上自由的籠中鳥。

但謝未弦一推門進來,顧黎野就猛然回過了頭,那一瞬間,他眼睛裡亮起的光如同星辰大海一般燦爛。

然後顧黎野就朝他笑了。

謝未弦卻忍不住皺了皺眉。

顧黎野站了起來,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跑過去撲到了他懷裡。

謝未弦轉頭把門關上了,一回頭就接住了顧黎野。

顧黎野沒點燈,屋子裡隻有月光在發亮。

兩個人就這麼抱在一起呆了很久,然後,顧黎野才在他懷裡揚了揚頭,對他說:“生辰快樂,我有東西給你。”

謝未弦歪了歪頭:“是什麼?”

顧黎野沒告訴他,還笑意更深了。

謝未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