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畫中念(五)(1 / 2)

穿了一身黑色的新人走上了前, 把參與者們都不敢碰的那一圈畫布揭了下去。

然後,他便把這些畫布全都扔到了地上,又側了側頭, 遙遙地叫了聲:“那個女的, 紮了個高馬尾的那個。”

他的目光落在韓骨愛身上。韓骨愛倒是很自覺, 她指了指自己:“我嗎?”

“就是你。”新人道,“過來, 我就一隻手, 你幫我把畫都摘了。”

韓骨愛也沒什麼異議, 跑了過去。

新人把幾幅畫摘了下來,大部分都交到了她手上。沒過一會兒, 韓骨愛就抱著一堆畫回來了。新人就緊跟在她後麵, 沒受傷的那隻手上拎著兩幅畫。

他走了過去, 看也不看地把那兩幅畫丟給了謝未弦, 然後便頭也不回地放了句:“我就幫你這一回。”

謝未弦:“……”

這算幫的什麼忙。

“這算幫的什麼忙。”韓骨愛也忍不住對那走遠的新人說,“人家自己也能做啊?”

新人卻一點兒都不稀得搭理,他直接走到了一麵牆邊,又靠著牆當起了旁觀人士, 吹起了泡泡糖。

還是草莓味的, 超級粉。

“真沒辦法。”韓骨愛歎了一聲,說, “這新人指定有病。”

陳黎野看到靠著牆看著這邊的第二位新人翻了個白眼。

他有點想笑,但忍住了, 轉頭去收拾起了韓骨愛和新人拿來的那些畫。但在看到那些黑柱上的畫時,他的眼神卻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黑柱上的畫的畫風,和他們在這座展館牆上找來的畫的畫風明顯不同。

陳黎野蹲了下來,一邊摸著耳垂, 一邊細細端詳起了這些畫作。

謝未弦站在他身後守著,也看向了這些畫。

展館裡的畫風格參差不齊,有那種落日餘暉的溫暖,也有男孩獨自一人麵對驚濤駭浪的揪心,更有男孩一人來到一座墓前的悵然。

畫的內容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孩子在畫裡漸漸長大成人。但其中,除卻母親,孩子身邊也還有一個男人。

這應該是孩子的父親。但與孩子的母親不同,孩子的父親從來沒有在畫中露過臉。不僅如此,他的身材還十分魁梧高大,手掌也寬大有力,在一些畫中,父親就那樣緊緊抓著男孩的手,緊的手背上條條青筋暴起,看起來十分恐怖。

這位父親給人的感覺並不像是孩子的靠山。他的身材比例和男孩相差過大,對比太過強烈,且每每出現,色調必定陰暗森冷,不但不像是靠山,反倒還給人一股壓抑的感覺。

總之,給人感覺很不好。

所以,展館裡擺放的這些畫其實也不乏風格陰暗的,但黑柱上的那些畫卻比這些陰暗風格的更加誇張。

那幾張畫的背景都是全黑,而畫中的人物都以純白塑造。黑白兩道顏色在畫布上交織成撕裂般的畫麵,沒有任何過渡,也沒有任何陰影,仿佛是畫者在畫中無聲地撕扯著全身的潔白在嘶吼。

這一係列畫從男孩幼時開始,他出生、他長大、他與母親共同作畫、他和父親站在母親的墳前……

這就是這樣的一係列撕裂性黑白畫作,似乎是男孩的一生。

但畫的都太撕裂太抽象,內容也大多是太過於主觀性的發泄,陳黎野有點看不太懂。

過了半晌之後,謝未弦便蹲了下來,問陳黎野道:“怎麼看?”

“難說。”陳黎野撓了撓頭發,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父親和母親在這個孩子這裡就是兩個極端。”

謝未弦看了眼畫作裡母親的溫暖色調和父親的陰暗色調,道:“確實。”

“說起來,不是有人說過嗎?”有個眼鏡男叼起了根煙,一邊兩手掐著煙吞雲吐霧一邊說,“說什麼……創作者如果要創作的話,心性和當時的情緒會不可避免的對作品產生影響。你們看這些掛在黑柱子上的畫,他當時是不是挺崩潰的?”

“這個也可以說成很絕望吧?”

“……那不是一回事兒嗎。”

“不過前麵這些畫都畫得好好的,怎麼到這兒就這樣了?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畫的?”

“應該不是,隻是換了個表現形式而已……我就是畫畫的,這個我能保證,這裡所有的畫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有人不信:“你真的假的?”

他這話剛質疑出口,就有人探頭過去看了看,說:“真的,那下麵有署名。”

“……”

“真的誒,都是一個人畫的,都寫的一個名字。”

“…………”

本職畫畫的參與者扶了扶眼鏡:“道歉。”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