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審判者(二)(1 / 2)

白無常把一顆草莓糖遞到了陳黎野嘴邊。

陳黎野無動於衷, 麵無表情地看著白無常那一雙盛滿了笑意的眼睛。

“怎麼啊?”白無常絲毫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又說,“你不喜歡草莓的?那你喜歡什麼?”

陳黎野沒答話, 又把白無常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白無常是個男人, 還是個長得很清秀的男人。

……好嘛, 搞半天是個女裝大佬。

“我不吃糖。”陳黎野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視地說, “我媽說會得糖尿病。”

白無常:“……”

這位哥隻好把遞給他的糖收了回來, 一邊撕開放到自己嘴裡, 一邊嘟嘟囔囔地道了一句:“你媽真不浪漫。”

“我根本不在乎這個。”陳黎野有點憂心,忍不住道, “我就有一個問題, 為什麼我不能跟他一起進去?”

“你不是聽到過橋上的歌嗎。”黑無常說, “你負責接他回家, 沒說過讓你陪他走完全程。”

陳黎野聞言沉默,轉頭看了眼黑無常。

他們現在身在奈何橋後。白無常倒是正常,跟陳黎野隨便找了個地兒就蹲坐了下來,可黑無常這大哥有點不走尋常路, 他就在奈何橋的橋頭上蹲著, 還雙手插著兜看向橋上的白霧,滿眼望眼欲穿, 像是等小孩放學的老大爺。

白無常看出了陳黎野在想什麼,就湊了過去說:“我跟你說, 他可在乎你家那個大將軍了,那是他第一個安到地獄裡去的守夜人,主要是那位將軍跟他挺像的,天天他閒著沒事就跑到閻羅殿去算還有多長時間。”

陳黎野:“……”

“你彆擔心, 他就是個親爹型選手。”白無常一邊嚼著糖一邊說,“地獄裡的守夜人他都掐著點算的,一個一個都可上心了。”

陳黎野聞言默了一下,然後轉頭問:“油鍋地獄那個也是?”

“……那是前朝餘孽。”白無常說,“上一任黑白無常留下來的,不關我們的事,我估計她再過兩三千年也夠嗆能出去。”

“孽鏡地獄那個呢?”

“……那個是小姑娘當年死的太慘了,我看著心軟……誰知道後來做了守夜人就瘋了。”白無常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間,歎了口氣,說,“行了,你彆問這個了,做的決定既然有成的,那肯定也有敗的嘛。”

“那我問個彆的。”陳黎野說,“你們兩個這麼堂而皇之地幫其他參與者過關,真的沒問題嗎。”

他說的自然是剛剛黑白無常最後親手燒了畫,終結了那個地獄的罪惡的事。

罪惡被他倆終結掉,那裡麵的參與者也自然都脫身了。但……這事兒是由黑白無常來完成的,是怎麼看怎麼有點不得勁兒。

“有個屁問題。”黑無常頭也不回道,“就算我倆不乾,你都把事情分析了個七七八八了,肯定也能出去了,我倆隻是快刀斬亂麻而已。”

陳黎野:“……”

豪橫啊您。

“閒著也沒事,不如你說說?”白無常也跟著說,“不瞞你啊,其實我倆隻是知道出地獄的方法而已。所以,到底為什麼要那麼做,畫裡麵又為什麼會有怨靈,那可真是一點兒都不清楚。”

陳黎野有點不信:“真的假的,你們不是黑白無常嗎?”

“地獄又不是黑白無常全權管的。”黑無常說,“安排守夜人是我們倆的活,剩下這些情節和鬼怪的安排什麼的,都是判官在做。那些人嫌麻煩,為了圖個方便,就隻會告訴我們該怎麼出去而已。”

“……”

分工還挺明確。

陳黎野倒也確實沒事,謝未弦一時半會兒也確實還出不來。他也不擔心他,反正謝大將軍遲早要出來的,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陳黎野相信謝未弦。

陳黎野思來想去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既然確實也閒來無事,便開口道:“其實想來很簡單,把這個地獄裡所有線索都羅列出來就行了。”

“首先,是展館的畫和黑柱上掛的畫。由先前得到的線索可知,館長是孩子的父親,對他很不好,孩子懷恨在心,最後選擇了自殺,也就是我們進入長廊時看到的那一幕。而那時在他身後的,就是那個最終的房間。而且從最後那封遺書來看,這是一場預謀很久的自殺。”

“他死的時候,還把畫架上的畫布塗滿了黑色,由此可以推斷,他死前最後的產物,應該就是黑柱上的那一圈全是以黑色為底色的畫作……也就是說,那些畫作就是用來報複館長用的,裡麵有怨念當然也情有可原。”

“再者說,我們進關之後,就遇到了兩個鬼。這兩個鬼一黑一白,各自代表了黑柱上的那一圈畫。黑色的是我們在長廊門前看到的那個黑色小鬼,而白色的就是——”

白無常明白了,立刻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是那個一進來就讓參與者殺了她的女的!”

“沒錯。”陳黎野點了點頭,接著道,“那些黑柱上的畫是他飽含對館長的恐懼與對母親的希望畫出來的絕筆,所以在他死後,他的怨念與渴望也如他所想的促生了兩個鬼。因此,提示其實已經很明顯了……我們剛進門的時候,NPC就已經把出地獄的方法按到我們臉上來了。”

“把那些黑柱子上的畫全部毀掉,殺死兩個畫中鬼,毀掉整個美術館,這就是方法。”

白無常聽得半懂未懂,眨了眨眼,還有點茫然:“那到底為什麼?……我是說,為什麼這是終結罪惡的方法?”

陳黎野沒急著回答他,他慢慢悠悠地拿出了手機來,又念起了地獄的公告:“【這是一座荒廢了數月的美術館。數月前,鬼怪與怨靈在這裡頻繁出沒,館長因此自殺身亡。因此,四周的住民紛紛搬離了這裡……但館內的苦哀無人能懂,館內的遊魂無人能渡,館內的渴望無人實現……】

【你可曾知,這裡有過什麼?】

【這裡有誰的筆跡,這裡曾是誰的夢想,這裡誰曾為誰無聲吟唱葬歌?】”

“這是地獄的公告。”他說,“筆跡、夢想、無聲吟唱葬歌的都是孩子。而他的夢想,就是那些畫裡的母親。”

“問題是這句“有過什麼”。換個說法,這句話也能說成“這裡存在過什麼”,也就是說,這裡有什麼東西曾經存在過,但現在已經消失不見,或者已經——”

“——粉身碎骨了。”

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