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2)

葛娟吼完,覺得神清氣爽, 自認捏住了周德陽的把柄, 無所畏懼地望著周德陽。

葛娟她兒媳婦蔣美喬想攔著葛娟,不讓她繼續說, 伸手扯著葛娟的袖子, 衝她搖頭, 做出不要說了的口型。

葛娟揮開蔣美喬的手,不顧旁邊村民異樣的眼神, 執意要得到周德陽的一個答複。

然而回答葛娟的並不是周德陽, 而是副村長陳運邦,也就是現在生產隊的副隊長, 他作為陳家現在的掌權人更有發言權。

“葛娟,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偷懶不做事還有理了?你問問村裡其他人, 願意這樣養著你嗎?彆說其他人了,你就問問陳姓族人願意這樣養著你們一家麼?”陳運邦說完葛娟,也沒放過葛娟的男人陳運榮, 他不相信這裡麵一點陳運榮的事兒都沒有,“陳運榮,你彆躲在你媳婦後麵不出聲, 你要麼就好好管著你媳婦, 要麼就帶著你媳婦離開陳家,從族譜中劃走。我看其他人應該也是願意的,我這是給你下最後通牒。”

簡單來說,從族譜中劃走就是表示陳家不要這個人了, 在現在每個村主要以宗族為單位的時候,生產隊可以選擇不接收這家人的糧食戶口,理所當然的,公共食堂也就沒有他們的份了。

“沒有,葛娟她是傻,她沒有這個意思,她就是說著玩兒的,我們肯定好好乾活,一定聽從村裡的安排。”陳運榮連連擺手,解釋道,說完還怕陳運邦不相信,把葛娟粗魯地拖過來,讓她來開口解釋,“葛娟,來,你也跟村長他們解釋一下,是你在張口打哇哇。”

葛娟也是嚇懵了,被陳運榮狠狠掐住胳膊的時候,都沒感受到痛。她早就忘了他們的戶口是掛在族裡的,家族當然有權利給他們踢出去。

葛娟之前就聽彆人說過,被從村裡踢出去的人,最後就隻能找到那種特彆偏遠的貧困村再入戶口。他們山區這邊村裡大多都是宗族,去了彆的村就是外姓人,彆說吃飽飯了,不被人欺負都是好的。

“副村長,你說笑的吧,哪能就為這點事兒,就把我們挪出去,我們這一支為陳家也是做過貢獻的。”葛娟跟陳運邦確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誰有心情跟你說笑,大家夥飯都快吃不上了,憑什麼白養你們一家。”陳運邦神情嚴肅,還用手指了指其他人,“不光是你們,還有村裡某些人也是,自己做得怎麼樣自己清楚,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做得太過分,到時候被族裡踢出去了,不要喊冤。”

葛娟看陳運邦不像說笑,認慫道:“村長,我剛才是說笑的,我連公社的辦公室都找不著,去哪告你啊。你莫當真,你就說要我們乾什麼事,我們肯定給你做得巴巴適適的。”

葛娟心想:讓做就做點吧,隻要不到被踢出去的地步。村裡有些人也是傻,做多做少吃的都一樣多,一天到晚還累死累活的。

“村長,我們又不都跟葛娟一樣,她是上頭沒有人管著,自由得很,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要像她這樣,怕是要被媽老漢把腿打斷,說我們懶得燒虱子吃。”村裡年輕一輩的婦女,在村乾部灼熱的目光中,都開始為自己辯解。

“我們一天是勤快的很,反正是不擔心的。要說真擔心,村裡除了葛娟,估計就是陳桂花了,就屬她和葛娟關係最好,越學越像。”有和葛娟那幫人結梁子的村民,趁機開始指名道姓了。

被村民指出的陳桂花,是村裡種田一把手王永濤的媳婦,她的性格和情況與葛娟又有些不同。

陳桂花之前也是個勤快人,但她是出了名的摳門和小氣,乾活做事都圖一個劃得來。因為這,自從村裡辦了公共食堂之後,她就越發的懶惰。

而如果說葛娟是陳運邦不想管的話,想一家人一起占村裡的便宜,那麼陳桂花就屬於是王永濤真的管不了。

陳桂花在家性格強勢,家裡的地位比較類似於張文玉,之前也是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得有條有理,全家人掙的工分在村子裡也是名列前茅。王永濤在家裡隻負責乾活,不負責安排事,現在家裡其他人,跟著陳桂花有樣學樣,王永濤是腦門兒都愁禿了。

陳桂花本就被陳運邦盯得心煩,又聽見自己被單獨指出,不耐煩的回答:“嘿,彆打胡亂說,我看你是說你自己吧?你說我家裡十幾口,什麼時候不做事了,不乾活喝西北風啊?”

“你們屋這些人,現在一天乾多少活你們自己知道,大家可都不眼瞎,都看著呢。”

眼看這兩人快吵起來了,周德陽製止了他,開口宣布:“雖說大家是吃公共食堂,但我和其他村乾部商量了一下,調整公共食堂的打飯標準。以後打飯的時候,也是按每天的工分給你們打,工分高就吃得多,請假沒乾活那天就按最低工分算,隻能喝青菜麵坨坨湯,或者從自己家其他人那隨便分點。如果有人連續半個月都沒有工分,那這個人以後不乾活就不吃飯,自己想辦法去。”

周德陽說完,陳運邦補充:“我們都覺得這個條件算是寬裕了,現在我們來進行投票決定。”

村裡大部分人還是勤快的,就更加不喜歡彆家占小便宜的人,更希望大家乾多少吃多少,所以結果毋庸置疑是通過的。

公共食堂的矛盾解決了,其他人又都想起周子陽說到乾旱的事情。

“村長,我們肯定是相信周老他們的判斷的,我就想問一下,這個消息可以傳到彆的村麼?”

“村長,要真有乾旱,我們不是得多屯點糧食,吃食堂的時候,大家就少吃點吧。”

“還有水,我讚同村長說的挖水塘和挖水井的事兒,趁我們大家都在,趕緊弄好吧。”

“那我們今年怕是要多種點紅苕,這個產量比較高,雖然說吃起來燒心,但我們也不至於餓死。”

“對頭,洋芋和大豆也要多種一點,比較管飽,還有苞穀這些比較耐旱。”

“真等乾起來了,穀子這些肯定收不到多少。”

“我們要不要把山腳下那些地開墾出來,再多種點糧食,雖然那個地不肥,產量估計不高,但有一點是一點,我們都餓怕了。”

“還有坡上那些什麼野菜和青菜,還有山裡的竹筍,大家能曬乾的,都曬乾收起來,能做泡菜的都做起來,就怕到時候連草都沒得吃,要像原來老一輩說的那樣,啃樹皮和吃土。”

“對頭,這才沒過兩年好日子,好不容易大家都能吃飽了,老天爺怎麼還看我們不順眼,是要餓死我們才得行麼?”

大家因為相信村長說的話,才更要想活辦法下去,主要考慮的都是糧食和水。

要真是乾旱,不是說今年留夠明年的糧食就可以了,要考慮到如果明年顆粒無收,後年也是沒有糧食的,所以這個囤糧數量非常大,當然也很難。

“大家說的這些我們都考慮到了,也都記下來了,會逐步安排人去做的。隻要大家不嫌麻煩,不怕累,我們相信,再大的難關我們都能跨過去。”周德陽等大家都討論好了,開始回答和安撫,“還有這個消息是可以透露出去的,其他人相不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知道,大家都有好多親戚在其他村,我要提前跟大家聲明一點,也算是是醜話說在前麵。現在可以讓他們做準備,但如果現在不相信,反而等乾旱的時候過來求助,那可不行。我們村肯定是沒有多的糧食可以勻出去的,也不允許大家的親戚過來投奔,一切以村裡人的性命為主。”

站在下麵的村民們,理解的點點頭,但心裡並不好受,並不能確定真到那時候了,自己有沒有那麼心狠。

“好,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裡,接下來就是具體的事情安排。”陳運邦接過王昌林的本子,開始安排事情。

因為挖水塘和挖水井都比較費體力,男人做的更快,就更要趁大家還沒有離開,抓緊時間開始進行,這個是排在第一位。

在周永山的建議下,挖井的時候,張文玉也是抱著楚瑜跟過去的。

雖然周德陽並不明白,為什麼要帶上德忠家的,至於還帶上個孩子,就更搞笑了。他更搞不懂的是,他老漢還讓他,打井的時候,一定要聽德忠家的話。

周永山也不需要周楚瑜和張文玉做些什麼,隻需要在找尋位置的時候,讓張文玉問楚瑜一句想不想在這裡挖井。

所以在周德陽帶著村裡的壯勞力,四處找地方,打水井的時候,他們耳邊就時不時響起,張文玉和周楚瑜之間令人發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