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一片寧和,好似外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大家照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著家家燈火,聽著家長裡短歡聲笑語,聽著孩童的哭鬨,聽著老人家哼的老調,初雪似乎明白了先生為何喜歡在村子裡閒逛。
此刻,梅時九也快到寧古塔了。
被送入寧古塔的就沒有再出去的,來看的也幾乎沒有,所以守塔的人看到皇令頗為詫異的打量著梅時九。
太後見到梅時九更意外。
才幾天光景,太後已明顯消瘦,精神不在,滿頭華發。
雙眼凹陷,雙頰無色,靜靜坐在空蕩的囚室內,瞧著,倒也讓人不免心生感慨。
“哀家當時不知,但是這幾日想明白了,他如何會背叛我,他這輩子幾乎是為了我兒活的,最後連帶著馮家也拖進去了,他心裡該是怎樣的愧疚和痛苦…你都知道了吧?”
或許是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裡太久,見著梅時九這個知情人,忍不住說了出來,或者說傾訴吧。
梅時九安靜聽著,他知道,這外頭不會有人偷聽,因為這是寧古塔!
對於守塔的人來說,進了這裡的人,不管生前是什麼身份,到了這,都是活死人。
文太後也不介意梅時九是否在聽,繼續低聲訴說著。
梅時九也沒打擾,直到對方停下才輕聲開口,“太後放心,時九一言九鼎,當日既當眾燒毀了,便不會再告知旁人,比如…聖上,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否則,時九也不可能知道,太後,今日時九奉命前來,是想問太後一件事,事關大元生死存亡。”
文太後知道,梅時九能進入寧古塔,必是皇命在身,但是她也猜不到聖上特意讓他來一趟要問什麼。
關乎大元生死存亡?
忍不住一笑,理了理袖子道:“哀家都到這了,說明聖上還是有些本事的,不會連個朝堂都整肅不好吧,還要來問哀家那些是哀家的人?怕有漏網之魚?大可不必啊,朝中那些人,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多是牆頭草順風倒,有什麼可怕的?非得斬草除根的,未必就好啊,弄得滿朝文武草木皆兵的,他這個聖上就安生了?”
“太後,時九來此,並非為此。”
文太後眉頭一挑,“不為這個?”
“對,波羅過攻打大元了,就在太後到寧古塔的時候收到的戰報,如今已經連下六城,現在,聖上懷疑,波羅國攻打大元是早有預謀的,在大元有良多布置,今兒來是想問問太後,您當初把玉貴妃那些嫁妝販賣到波羅,是何人從中聯係的,又是賣給誰,一般人吃不下,另外…你可知錦家那位假老太太的真實身份?”
“什麼?波羅國?連下六城!”
顯然,這個消息讓文太後很是震驚。
“是,所以太後知道什麼,還望據實相告。”
太後一陣恍惚,隨即冷笑,“哀家便是知道,又為何要告訴你,哀家是個將死之人,這大元如何與我何乾,打就打。”
梅時九也不急,就如來時一樣一臉平靜,讓人摸不著他的心思,“時九隻是奉命辦差,太後若是不想說,時九自不能強人所難,那時九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