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外頭,都上凍了,不知道爹他們今天運氣怎麼樣,能獵到幾隻兔子也好。”
天寒地凍的,山裡更冷,阿桑燒著大火盆,梅時九身上的傷養得差不多了,也能走動走動了,但是頭疾還是沒什麼好轉的跡象,一想事就頭疼,一頭疼就忘事。
梅時九如今和獵戶一家相處的不錯,雖然嗓子沒好利索,但是能簡單聊幾句了。
雖然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記憶有時候也模糊一團。
但是梅時九大致知道,自己來自西北軍,來自都城,出身梅家,記憶中,還有一個人,有時候模糊有時候清晰。
阿桑坐在火盆邊望著沒有回應的梅時九,突然伸手想要觸碰對方的眉心。
梅時九條件反射後仰躲開。
阿桑噘著嘴不高興道:“又皺眉頭,又在想事了吧,老阿公說了,你要好好休養,不能用腦,不能勉強,說不定哪天就全都記起來了,你是不是…想家了,想家裡人了?”
“嗯!”梅時九話不多,輕輕嗯了一聲,繼續停留在自己的世界裡。
雖然有些記憶模糊,但是他知道,不能一直在這待著。
“你想去找你的家人?”阿桑低著頭,手裡拿著一個撥弄柴火的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火堆。
“嗯!”
“就知道嗯,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啊,阿九,你要是真想回去,那也得等到開春再說了,阿爹說,西北軍撤兵了,現在外頭都是波羅兵馬,咱們現在算是…亡國奴,對,亡國奴,出去要是被抓了怎麼辦?再說,現在大冬天的,可是不好走,你傷還沒好利索,頭也時常疼,不著急的!”
阿桑說著歪著頭打量著梅時九,梅時九臉上的傷雖然留著一道道淡粉色的疤痕,便是如此,依然比尋常男子看著俊美,尤其是對阿桑來說,見過的男子本來就不多,便是見過,也是一些獵戶,像梅時九這樣的公子,以前從未遇到過,又是花嫁的年紀,天天這般相處,怎麼可能不生出幾分女兒心思?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梅時九的風姿,便是臉上帶了幾道疤,也折損不了幾分。
更何況,現在隻是幾道淺淺的疤痕。
“阿九,你生得可真好看,開始帶回來的時候,你不知道你臉上的傷多嚇人,還好,還以為你的臉會毀了呢,老阿公說,你這是運氣好…”
阿桑絡繹不絕的說著,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梅時九靜靜聽著,隻是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
“亡國奴?隻是西北失守,大元尚在,如何就是亡國奴了?”
難得聽梅時九一口氣蹦出這麼多字,阿桑立刻來了精神,一臉懵懂搖頭,“阿爹說的啊,說外頭鄉親都這麼說,那帶兵打仗的王爺都不要咱們了,也不守了,直接退兵了,現在這裡都讓波羅占領了,咱們這些西北的百姓就是亡國奴了。”
百姓的表述未必準確,但是在百姓看來,他們就是被拋棄的,被遺落的。
“隻要大元尚在,大元子民便不能稱之為亡國奴!”
梅時九突然的認真,讓阿桑不由有些不適,半知不解的點了點頭。
“是不是的,其實也沒所謂,反正現在和以前一樣,沒啥區彆啊,咱們還是靠打獵為生,就是獵物不好換東西也不好賣了,不過也沒事,反正餓不著,大不了咱們自己吃,在去挖點野菜,之前也存了一些過冬的糧,等過了冬再說,春天一到,這山裡就能找到很多能吃的東西。”
阿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