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慈坐在後座中央,兩條腿交疊放著,手肘撐在大腿上,手掌拖著腮。聽到白羽的話,嗤笑一聲:“那就好了。”
是他的視線在她的小腿上停留了幾秒而已。
不過幾秒已足矣。
這說明他對自己,也不是全然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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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回去,她就開始選照片。對於她勢在必得的工作,她一向上心。不過這回惹惱了白羽,畢竟之後兩天她都有工作。臨時換了攝影師,雜誌社那邊自然不開心,雖然是三線周刊,白羽也不想得罪人,最後推了工作室新簽的一個新晉攝影師,還給了打包價。
她就這麼把自己關在家裡兩天,還是莫星辰來按了門鈴。
“就算再趕時間,飯總得吃的吧,”莫星辰從外麵打包了東西。
等霍慈吃了一口,抬頭:“還是學校門口那家的。”
莫星辰看著她一口一口吃著,感慨道:“我隻有這時候,才覺得你還是食咱們人間煙火的。”
霍慈看她:“神經病。”
莫星辰打包地是她們大學附近飯店的外賣,這家的排骨煲便宜又好吃,一份大份排骨煲夠一寢室四個女生吃。想當初她們剛進學校的時候,四個人第一次聚餐就是在這家。
那時b大醫學部402寢室就是一個傳說,因為一個宿舍住了兩位仙女。
當然仙女沒莫星辰的份兒,是霍慈和宿舍最小的姑娘。兩人一進校,就奪了所有人的眼光,霍慈一米七二的個子,九月開學報道的時候,穿著白t短褲拉著一個行禮箱進了學校,一路上都是獻殷勤地學長,恨不得搶了她的行李箱扛到宿舍。至於最小的那位姑娘,專車送到學校,幫忙拿行禮的司機,腰直身板挺,雖然穿著常服,可是那股子軍人氣質卻藏不住。
莫星辰這個自覺還算個小美人的,結果就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本以為兩個仙女在,必攪地寢室烏煙瘴氣。可兩人不僅沒爭奇鬥豔,還各自安靜地仿佛不存在。
霍慈那時候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不愛說話,仿佛什麼都不上心,誰都不在意。
說來也是可笑,選這間飯店的原因是便宜,因為霍慈沒錢。
那會就算大家都還是學生,可瞧得出來她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隨便拎出一個包都是國際大牌。結果她居然連和舍友出去聚餐一次的錢,都很難拿出來。那時候的霍慈,冷漠又倔強,身上還透著誰都摸不透的神秘勁。
彆說醫學部的那些男生,就連外係的學長都借著機會來搭訕她。b大學生會多少人擠破頭想進,最炙手可熱的外聯部長曾親自邀請她,都被她一口回絕。
理由是她沒錢,她得賺錢。
再後來她拍照,拿獎,進了這個光鮮亮麗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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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你怎麼突然走了,那個男神後來怎麼樣?”莫星辰去了洗手間,結果遇到之前她們一桌的小鮮肉模特,撩騷了一會,回來就不見她人影了。再去問了旁邊的人,才知道她還是和那個白衣冰山帥哥一塊離開的。
莫星辰這麼好奇,也是因為她那天的舉動。從來都淡漠冷靜的人,居然說這樣的話。要知道,從她認識霍慈到現在,就沒見過她對任何一個男人,有過興趣。
莫星辰曾經懷疑她是蕾絲邊,可後來發現,她可能是無性戀。
見她沒反應,莫星辰趴在餐桌上,“我那晚就說了,你要是真成功,我叫你爸爸都行。”
霍慈轉頭,一雙眼睛黑漆漆地盯著她,說道:“我要你這個便宜女兒乾嘛。”隻是剛說完,她眸子裡又染上了興味,舌尖在唇邊劃過,露出雪白貝齒,聲音清亮冷漠地說:“不過你可以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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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慈把車停在大樓前,拿起副駕駛坐上的包,甩開車門下車。
等走到大堂時,十來米挑高的明淨大堂,鑲著的大理石地磚,亮地能照著人影。她來時提前已打了電話,正準備上樓時,卻被人攔住。
“霍慈,你怎麼在這?”
她抬頭瞧了一眼,是個認識的人。在《人物》雜誌供職的編輯,之前她給一位商界大佬拍照,那期采訪的編輯就是麵前的這位。
她說:“來找人。”
“我也來采訪,不過無功而返,”嶽素無奈說道,語氣裡倒是不見抱怨。
霍慈一向為人冷淡,正準備告辭時,嶽素又問:“你去幾樓啊?”
“21,”她直接說。
“你是去見dk?”嶽素忍不住問道,聲音中不乏驚喜。
她搖頭否認:“不是。”
“21樓是明盛集團,除了dk.yi之外,我可真想不到你去找誰。”
yi?易?
霍慈意外,不緊不慢地問:“dk.yi?”
已經不需要她再多問,嶽素拿出手中的資料,剛打開文件夾,霍慈就看見封麵上易擇城的照片,可是照片上的他並不像她見過的那樣,西裝革履,渾身透著一個矜貴禁欲的氣息。
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衫,黑色長褲,臉上、身上都滿是塵土,白色短t上甚至還血跡斑斑。他懷中抱著一個黑人孩子,緊閉著眼睛,滿頭都是血。
這張照片是抓拍他回頭的瞬間,此時他的眼神犀利而黑亮。
一身血氣可眼神卻又透著堅韌。
霍慈終於明白,她為何每每會覺得他身上有種矛盾的氣息。因為比起西裝革履臉上掛著冷漠麵具的他,這樣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他。
“這是?”霍慈幾乎是著迷地看著這張照片。
難怪會有無數的攝影師,甘冒喪命的危險,深入戰亂地區。因為這樣生動的眼神,隻有在那裡,才會出現。
“他曾經是msf裡最傑出的外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