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隨安問他:“這次你和小慈同行?”
小慈??易擇城抬頭朝對麵的女人看過去,她個子高又穿了一身黑,筆直地站在那裡,鋒利又冷漠。他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沒想到她還有這麼柔軟的小名。
“你們去什麼地方?”沈隨安問道。
易擇城簡單地告訴他,這次是去非洲,是與無國界組織的一次合作。
沈隨安點頭,有些擔憂地看著霍慈說:“小慈從小就膽子小,到了那邊,還請你多照顧照顧她。”
“沈隨安,”霍慈開口喊他,她筆直地看著他,“這不關你的事情。”
雖然自討沒趣,沈隨安也沒生氣,與易擇城又說了兩句之後。又找到霍慈身邊,他說:“那等你回來,我們再談。”
霍慈冷嗤一聲。
他走了之後,幾人站在原地,有點兒麵麵相覷地尷尬。還是一個皮膚黝黑地男人,先開口說:“想必這位就是攝影師霍小姐吧,我是潘琛。”
霍慈握住伸過來的這隻手,粗大、黝黑。
潘琛是個善言談的人,沒一會霍慈就了解他和另外一個人,他們都是無國界醫生的成員。他們都幾內亞出過任務,所以這次msf派他們來協助明盛集團。
易擇城這次簡便出行,連隨行助理都沒帶。明盛集團並非是單純的醫藥公司,他們在非洲也有分公司,此番前往的幾內亞就有明盛的辦事處。所以他沒帶助理,但當地會有人幫他們安排一切。
辦理登機的時候,白羽再次叮囑她,要是有事,立馬就回頭。
犯不著把命都搭在那裡。
“那地方是窮,不至於要命,”霍慈淡淡地說。
白羽見她還是不上心的樣子,著急地說:“放屁,電視上整天報道非洲戰亂呢,要不然咱們國家怎麼一天到晚地往回撤僑啊。你可上點心吧,我的小祖宗。”
他聲音有點大,旁邊幾人都聽個一清二楚。
霍慈嫌他丟人,搶過他手裡的票,冷漠地說:“你可以滾了。”
白羽被她氣得跳腳,可也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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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第一站是幾內亞,這個被聯合國稱為最貧窮的國家,多年來貧困積弱。2014年更是遭遇了埃博拉疫情,有超過2.9萬人確診感染病毒,更有超過一萬人因疫情死去。
霍慈的腳步曾經涉及各大洲,但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非洲大陸。
他們乘坐的航班需要從巴黎中轉,這次訂的都是頭等艙。旅行太過漫長,霍慈上了飛機就有些困頓。
易擇城就坐在她的旁邊,很湊巧,他們是鄰座。
艙內的燈光熄滅,然後旁邊的位置上,亮著一盞柔和的小台燈。易擇城拿出筆記本,看起來是準備工作。
霍慈拉高薄毯,此時並不是休息的時間,周圍還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飛機並不平緩,不時的顛簸,讓霍慈處於半夢半醒之中。
睡夢漸漸沉重,她緊緊地握住身上的薄毯,連呼吸都加重。旁邊的易擇城朝她看了一眼,又過了一陣,她開始發出低囈。
易擇城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旁邊是她的聲音。
霍慈被輕輕推醒時,睜開眼睛的一瞬,台燈柔和地光亮照在她的眼睛裡,她漆黑的眸子柔和地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大夢初醒時,褪去了對這個世界的防備。
“霍慈,你做噩夢了?”易擇城問她。
他的聲音很輕,無形中安慰了她。
她說:“我又夢到那場車禍了,我正被壓在車裡。”
易擇城眸子一緊,直到他慢慢伸手,將她耳邊的長發輕輕地挽在耳後。
“彆害怕,最壞的已經過去了,”他看著她的眼睛,明亮地像舷窗外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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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比想象中的還要疲倦,當他們終於下飛機時,熱浪撲麵而來。身上的衣服早就換了一套,可一瞬間,還是悶出一身汗。
霍慈穿著白色絲綢襯衫,絲緞柔滑,透風又涼快。
車子早就在外麵等著他們了,來接人的是明盛集團在當地辦事處的經理。幾內亞是世界上最缺醫少藥的地方,隻是明盛集團獨辟蹊徑,因為每年聯合國還有其他各國以及組織會有大量的醫藥援助。
這些援助是要拿真金白銀去買的。明盛集團在此地,就是做著這樣的生意。
即便是找了最好的車,首都科納克裡的交通卻並不好,連條像樣的馬路都難有。霍慈將相機拿了出來,拍了幾張,都不滿意。
一路上她話很少,倒是易擇城一直在和當地的地導交流。
他問地很簡短,卻都一針見血。地導見他說了幾句,就知道他極了解這裡的情況,也不敢在胡說,倒是有一句說一句。
晚上簡單的歡迎晚宴之後,易擇城對她說:“從明天開始,我們會深入周圍的村莊,你沒問題吧?”
她抱著手臂,淡淡一笑:“隻要跟你在一起,都沒問題。”
易擇城看她,轉身走了。
飛機上的事情,誰都沒再提,更沒人知道,他一直握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