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慈冷著臉:“難吃。”
不過剛說完,她又挖了一勺子,塞進嘴裡。
小姑娘啊,口不對心。可霍明舟是真開心,又要去給她倒水,又要給她削水果。
“我不吃水果,”霍慈又冷冷地開口。
霍明舟說:“你不吃,你喜歡的這位易先生總要吃吧?”
正安靜吃飯的易擇城猛地抬頭,瞧了這父女兩人,沉默了半晌說:“謝謝霍老師,我挺喜歡水果的。”
霍慈一生氣,伸手就去掐他的腰。他也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隻是他肌肉結實,霍慈掐了半天,隻能恨恨地哼一聲。
易擇城趁著霍明舟轉身的功夫,立即湊在她耳邊,低聲說:“你乖乖的。”
霍慈正要轉頭,就又聽他說:“不要和嶽父鬨彆扭了。”
霍明舟端著水果回來的時候,霍慈看著他的襯衫下擺,突然說:“你的紐扣掉了一顆。”
他低頭瞧了一眼,笑道:“還是小姑娘心細,我都沒發現。”
霍慈默不作聲,她看著他身上這件洗地都有點兒發白的襯衫,神色更加冷漠。隻是再抬頭時,她就看見燈光下,他發鬢微微斑白的一點兒。
他們離開的時候,霍明舟一直把他們送到車上,他說:“等爸爸休假,去酒店看你好不好?”
霍慈沒說話。
倒是易擇城說:“霍老師,這幾天我們五點之後都會在酒店裡。”
霍明舟這才笑著點頭,催促道:“趕緊上車吧,南蘇丹晚上不怎麼太平,你們早點回酒店休息。”
兩人上車之後,霍慈硬著脖子,沒有朝外麵看。
一直到車子啟動,開出去好遠,她才回頭往後看。
霍明舟高大的身影,漸漸成了一小團。
她拚命咬著唇,忍了好久才說:“他老了好多啊。”
一旁的易擇城沉默將她攬進懷中。
**
因為明盛集團捐贈藥品之事,易擇城被南蘇丹政府授勳。而授勳儀式就在他們所在的酒店舉辦,畢竟這裡是朱巴最好的酒店。
霍慈原本情緒不算高,可看著易擇城穿著黑色燕尾服時,卻還是露出一絲笑意。
還真像是她想象中那麼英俊的。
她跟著易擇城進入了宴會天,她將自己唯一帶著的一條白色長裙穿了起來。不過她還是帶了相機過來,畢竟這樣的場合,她想親手記錄下來。
儀式雖然隆重卻很簡短,霍慈站在台下,將鏡頭對準上麵的男人時。
這是她第二次透過鏡頭,看著這個男人。他神色從容淡然,不管旁邊的人如何誇讚他對這個國家的貢獻,他依舊都那般冷靜。黑色燕尾服將他襯托地高大挺拔,略長的黑發此時被整齊地梳向腦後。
無論是鏡頭之外,還是這方寸的鏡頭裡,他都是她愛著的模樣。
在酒吧中,她一眼就認定了他。
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
霍慈按下快門,將他接過勳章的那一刻永遠地定格在相機。
這也是她喜歡攝影的原因,因為相機能把瞬間,定格成永恒。
當儀式結束後,霍慈安靜地看著他與那些人在寒暄,神色淡然矜貴。直到他回頭,看見遠處的霍慈,又低頭對身邊的楊銘說了幾句話。
楊銘過來請她,說:“霍小姐,易總請您過去呢。”
霍慈走過去,就聽到旁邊一陣有些吵嚷。她看著對麵,是一個黑人男子在吵鬨。黑衣保鏢上前驅趕他。
此時,變故突生。
那個吵鬨地黑人居然從身上掏出一把槍,對著他們就開始射擊。
宴會廳並不安靜,那個黑人掏出槍時,竟然隻有幾個人注意。易擇城還在回頭看她,他背對著那個黑人。
當霍慈衝上去推開他的時候,所有的畫麵,就像是電影裡被刻意放慢地畫麵。
宴會廳在一瞬間陷入巨大的混亂中。
“霍慈,”易擇城一把將她抱著往後退。他們一直退到宴會廳最角落,他才來得及查看她的傷勢。
此時的易擇城再也不從容冷靜了,他捂著她身上的傷口,可是鮮血卻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瘋了嗎?”他眼裡透著無助。
霍慈嘴角揚起:“你剛才在看我。”
你沒看見他,我隻是想提醒你。
“不過我總算也能保護你一回,”她語調輕鬆,可是臉色已經白地像紙。
易擇城轉頭衝著楊銘喊:“快打電話,通知醫院,快。”
“誰他媽要你救我,我隻要你活著。”
霍慈看著他,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死都想要護著的人。
以前她沒有,現在她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