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造勢(1 / 2)

還沒靠近西市,就先碰上了擠擠挨挨的人群,一打聽,才知道慶州的商隊動作確實很快,這會兒已經把商品擺出來了,這些人都是聽了消息之後趕來看熱鬨的。

也有幾個人是已經進去看過了的,這會兒正被街坊們圍攏在正中,詢問裡頭的情形。

“都賣些什麼?”有人急忙擠過去問,“能把人照得纖毫畢現的鏡子,香到一裡地外去的花露,把所有臟汙都洗掉的肥皂,這些有麼?”

“都沒有。”那知情人搖頭。

這人是不信有這些東西的,當下心頭得意,正要回頭去說話,卻聽那人又說,“這些東西都是達官貴人們才用得起的,擺出來誰買?今日賣的隻有各色布料——五十個銅子一匹!”

最後這幾個字,他是抬高了聲音喊出來的,頓時引得周圍一片騷動。

一匹布,節省著些用,可以裁出一家三口的衣裳了。即便是京城最便宜的布料,也要二三百錢才能買到一匹,如今這慶州的商人卻隻賣五十個銅子,叫人如何不吃驚?

難怪都說慶州人人可以吃飽穿暖,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若當地物價如此,也就不足怪了。

縱然一部分人心裡再酸,也不能不承認,慶州確實有可取之處。若非如此,朝廷諸公也不必千裡迢迢將慶王從藩地請回來,奉他登基為帝。

更多的人則根本沒有多想,隻一心要往西市裡擠,生怕那便宜的布料賣完了,自己搶不到。

一個不起眼的灰衣男子跟在人群後,見狀不由眉頭緊皺,這樣人擠人,是最容易出事的。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偏偏是今日,是最不能出事的。他正要設法,就聽前頭有人大聲道,“擠什麼,擠什麼!”

灰衣人抬頭看去,見是那個被圍在中間的知情人,頓時心情微妙。

他知道上頭派了不少自己這樣的人,去各大茶樓酒肆,鼓動百姓們到西市來看熱鬨。可難不成就連這些“知情人”,都是他們的人?

那知情人聲音洪亮,確實很適合在這樣的地方發揮,但聽他道,“如今慶王正位,又不會再回慶州去了,慶州有再多的好東西,往後咱們難不成還會沒有?”

灰衣人聞言,連忙揚聲附和,“是了是了,如今慶王……陛下已經是天下之主,咱們也都是他的子民,自然也與慶州百姓一視同仁的。慶州的好東西,早晚京城也有。”

這話說得許多人眼睛一亮,便也不再堅持要擠進去了。

慶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運過來的布料必然不多,擠進去也未必能搶到。但等慶王當了皇帝,在京城建幾個織造作坊,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到時候要多少布料就有多少,何必急於一時?

還有那腦子靈活、家裡也有產業的,已經想到,慶州布這樣便宜,一定掌握了新式的工藝,那才是值錢的東西。而且布料是真的,那鏡子,花露,肥皂說不定也是真的,等這些東西擺出來,京城的市場必然受到巨大衝擊。

“天”真的要變了,但這既是危機,也是機遇!

……

靈前登基的流程非常簡陋。

反正後麵還有登基大典,所以拜完了大行皇帝梓宮,內侍搬來椅子,群臣請慶王北麵上座,在地上三呼跪拜,就算是定下了大義名分。

“諸卿平身。”新帝受完了禮,便連忙起身道。

見皇帝如此禮遇,朝臣們更加感懷。於是才從地上站起來,韓青就連忙道,“陛下,當務之急是恩旨封賞,安定人心。”他說著,視線往哭靈的後妃那一側瞥了一眼,以作提示。

新帝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出自己事先背過的台詞,可以說是麵麵俱到,沒有遺漏哪一處。

就連旁邊守著先帝靈柩、正哭得傷心的皇太後,聞言聲音都消了下去。

她的身份是最尷尬的一個。新帝與先帝是兄弟,從名分上說,她應該是“皇嫂”,可是古往今來,何曾有過這樣可笑的封號?畢竟這一應禮儀待遇怎麼來,住處該安排在哪裡,往後又該如此相處,都與封號息息相關。

但新帝尊她為皇太後,這些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

大越雖然才傳承到第四代,但是也已經出過好幾個皇太後了,一應規製禮儀都是現成的。如此一來,皇太後往後餘生便都有了保障,不至於心情惶惶。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從前的身份再尊貴,往後的日子過得如何,還是要看新帝。

如此一想,皇太後的心情頓時又複雜起來。

畢竟她跟先帝的感情其實並不好,夫妻二十年,她就像是一個被放在後位上的擺設,沒有子嗣、沒有尊重、也沒有寵愛,雖然是皇後,可在宮中的日子確實步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