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上,完顏洪烈麵沉如水,眉宇間染上了陰鬱的氣息,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也不知是否被元妃毫不客氣的指摘給刺激到了,渾身氣壓極低。
李情頗覺好笑,但也不敢在老虎頭上動土,默默的往邊上挪了挪,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情兒……”完顏洪烈幾次張口欲言,“我與包惜弱……”
李情凝目而視,側耳作傾聽狀。專注的眼神反倒令完顏洪烈心口一滯,語塞起來。
“王爺?”
李情半晌都沒聽到他有什麼吩咐,目露狐疑之色。
趕緊說呀,她就想聽聽完顏洪烈能說出什麼解釋來呢。
“無事。”
完顏洪烈說道,但陰沉沉的臉色分明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他歎息著伸手攬住李情的肩頭,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微微下壓,李情猝不及防之下順著力道跌進他的懷裡,熟悉的龍涎香撲鼻而來。
八卦之心被澆熄,李情頗有幾分失望。但她也沒刨根問底,識趣的揭過這話頭,安靜的依靠在完顏洪烈的懷裡。
一時無言,馬車裡氣氛寂靜。
空氣中無形的溫情脈脈流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傳來車夫籲得一聲長嘯,他用力扯了扯韁繩,馬車緩緩停下了。
“王爺、側妃,王府到了。”
完顏洪烈放開手,李情立刻從他懷裡坐了起來,斜靠著男人的胸膛的一路,這姿勢靠得她腰酸。
“下車吧。”
完顏洪烈捋起李情鬢角垂落的淩亂發絲彆到耳後,率先掀開車簾跳下馬車,而後伸手拉住李情,微微用力將人帶下馬車。
李情落地還沒站穩,就聽他微啞的嗓音低沉的響起,“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你先回房休息。”
“好。”李情點點頭。
完顏洪烈勾了勾唇露出個笑模樣:“放心吧,本王不會叫自己的女人如此委屈。”
李情一愣。
委屈?她什麼時候受委屈了?她怎麼不知道?完顏洪烈先前在馬車裡腦補了個什麼玩意兒?
難不成她在完顏洪烈的眼裡是個苦兮兮的小白菜的形象?
李情被這猜測惡寒到了。
兩個人在前院的拱門處分道而行,李情走向清政堂,完顏洪烈則前往書房。
回到房間裡,李情揮退了隨身伺候的侍女,坐在了床沿上。
“主人,主人!快放我出來,鏡子都要被憋死了。”
臥房內一空,足有好幾天沒動靜的墨鏡在妝匱裡嘰嘰歪歪叫了起來。
李情撇嘴,本不想理會魔鏡,但魔鏡不依不饒的叫嚷著,她怕聲響引來旁人的注意,隻好無奈的站起身打開妝匱,把巴掌大的圓鏡從匣子裡取了出來。
“主人!”
魔鏡有段時間不見天日,鏡麵上找出的五官都苦悶的緊緊皺成一團,可見把它憋壞了。但隨即它又打起精神嘻笑著,“啊~~我最美的主人,鏡子終於又見到你啦。”
“你小點聲。”
李情壓低了聲音。
“噓。”魔鏡會意的發出噓噓聲,接著興奮道,“主人主人,那個壞蛋他騙你,他才不是去處理公事呢。”
激昂的語氣好似抓到了完顏洪烈得把柄般得意洋洋,十分小心眼的告了他的黑狀。
“……”
李情嘴角抽了抽,不能理解魔鏡的思維方式,看完顏洪烈倒黴,值得那麼開心嗎?
事實上不管完顏洪烈是去處理公務還是有彆的事忙活,李情並沒那麼在意。
魔鏡幸災樂禍的嘻嘻道:“主人,有好戲看哦。”
“什麼好戲?”
魔鏡表麵泛起波紋,熟悉的人影浮現。
狗男人的好戲?
李情一愣,目光落在鏡麵中的完顏洪烈身後的背景上,這是……包惜弱的院子?
腦子裡接收劇情的天線嗖得立起,李情頓時來了興趣。
說起來,自她搬來主院以後,天天被一群人眾星捧月的圍著,有些時日沒有圍觀劇情發展了呢。沒辦法古代壓根沒什麼娛樂活動,李情每天閒得很,能打發時間的可不就是吃瓜看戲了嗎!
李情熟門熟路的端起茶幾上的瓜盤子,靠在床上舉起魔鏡宛如現代追劇般圍觀起來。
巳時一刻。
完顏洪烈站在雕花鏤空窗扉前,極目遠眺。
書房窗戶正對的是一片澄碧的人工湖,飛簷鬥拱的湖心小亭矗立在湖中心,亭邊栽種的楊柳依依垂枝,細碎的綠葉迎風搖曳多姿。
完顏洪烈泛著冷意的目光淡淡掠過湖心亭,隱沒在一片綠蔭蒼翠的牆麵後。
那裡是後院的回春院,屬於包惜弱的住所。
“王爺。”
長使從外頭進來,刻意加重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