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比尤妙想的要有成?算的多,四書五經的他?前些?年早就背的滾瓜爛熟,而且當年他考完舉人是打算考貢士,該學的東西並沒有少學。
讀書的那回事,不懂的人覺得有多難多需要日日眼睛離不開書本,對席慕這些?底子?好的,特彆是親祖父還參與幾次出題的人,真不覺得難到哪裡去。
當然他的弱勢也很明顯,就是扔了書本許多年,記憶力再好也有忘了的東西。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天天往老?伯爺那兒跑,就是讓老?伯爺給他?開小灶。
因為早年跟白子越比拚,他?早就習慣了對一切都裝作若無其事,不喜歡讓旁人曉得他?需要費力,所以才把時間分成?了兩份,一部分放在科舉上,一部分不漏跟尤妙談情。
沒想到尤妙突然變了性子,比他?祖父管還嚴。席慕去了老?伯爺那兒就把這事當做笑話說給他?聽了。
老?伯爺聽完道:“這般還算有點能當正室的架勢。”
然後就讓人給尤妙傳了話,叫她隻管拿戒尺打,沒人敢怪罪。
這還是老伯爺第一次對她釋放好意,之前他?拿著拐杖打席慕的景象還曆曆在目,尤妙聽了這話,愣了半晌,這次真正開始考慮席慕說娶她這件事。
這事似乎是真有譜了。
……
京城。
還未到城門口,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挑著扁擔的農民。擺著攤子?的小販,儼然有序,雖是城外,倒像是已經進了城。
人聲鼎沸,京城的繁華是哪兒地方都效仿不來的。
尤妙掀開了半麵天水藍綢簾,抬著頭瞧著遠處巍峨肅穆的城門,目光有些?癡。
席慕瞧見了,挑眉發笑:“這是怎麼了?被京城的熱鬨嚇到了?”
尤妙搖了搖頭:“隻是覺得‘京城’這兩個字格外的好看,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上一世她進京城是被哭哭啼啼的帶進來的,自然不會?有心去觀察城門長什麼樣子,後麵逃跑還有被抓她也不會?有那麼個閒心。
所以算起來,她上一世在京城住了快十年,竟這世才曉得京城城門具體的樣子。
“字是太高祖親筆提的,他?的字的確不錯,蒼勁有力,鐵畫銀鉤。”
說著,席慕抬手拿筆,在小幾上擺的用來給他?練八股文的澄心堂紙上寫了兩個字。
寫的不是“京城”,而是“尤妙”。
每筆他?都下了工夫,力透紙背,明明是柔美的名字,被他寫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
席慕的字一向走得都是龍飛鳳舞的路線,寫得好但卻有些?飄,就像他浪蕩懶散的性子,尤妙沒想到他還有這功底,眨了眨眼:“考試的時候就用這字吧,閱卷的大人應該會喜歡。”
“想誇爺寫的好直接誇便是,做什麼還要這般婉轉說話。”席慕笑著去摸尤妙軟嫩的臉,可聽到車外的聲音,手懸在了半空,臉上的笑突然淡了淡。
尤妙察覺了席慕的變化,掀開了車簾一角,來的馬車用了四匹白馬拉車,車輪中間的轉軸鑲嵌了碧玉,馬車本身裝裹了顏色鮮豔圖案繁複的綢緞,車窗落在外頭的簾子?是灑金銀絲的,車頂的翠蓋上翹,八寶珠纓在寒風中叮咚作響。
那麼大的排場自然是為了接老伯爺,尤妙瞧見來人是席慕的親爹——興安伯,放下簾子?就扯了扯席慕的胳膊。
“爺不下去請安?”
“城門口那麼大的風,妙妙忍心讓爺去受那個苦?”
席慕半眯著眼,往後靠靠不到靠枕,身子一僵,伸伸懶腰又回到了原位。
這模樣明顯就是在意,尤妙眉頭蹙了蹙,感?覺到馬車又緩緩動了起來,就沒再說這事,而是道:“到了府裡,爺收斂些?脾氣,彆吃虧了。”
席慕正感動著,就聽到尤妙補充道:“吃了虧心情不好,難免會?毀了看書的心情,彆耽誤了考試。”
“現在在妙妙心裡,讀書都比爺重要了。”席慕嘖嘖的道,“爺與你?那哥哥,你?更想誰考上狀元?”
說到尤錦,尤妙眉頭微蹙:“等到了伯府,還求爺讓我出府去看看我哥哥,他?獨自一人在京城,這些?天天氣變幻無常,就是生病了也沒人知道。”
尤妙不需要正麵回答,這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若他連生病都沒人知道,那就是他這人不會?做人,不討人喜歡,”席慕說到一半,在尤妙委屈的目光下,頓了頓,“過些?日子爺陪你去。”
“爺要看書,怎麼會?有空。”
“你?想都彆想爺會放你單獨去見尤錦,那小子?的心思你?彆跟爺裝不曉得,他?現在平安無事,就是爺頂頂的大方了。”
話題那麼一帶歪,雖然席慕麵上是生氣的,但車中的氣氛卻鬆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