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城一中返校時間是周日下午六點。陸茶梔到學校後先把行李放在宿舍,背著書包去教學樓。
時間接近五點半,教室裡還沒什麼人,到了的幾個同學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機或者補作業。
陸茶梔戴上耳機,用MP3播放郭頂的《保留》。
“在不同的遭遇裡,我發現你的瞬間
有種不可言說的溫柔直覺
在有限的深夜消失之前觸摸你的臉
我情願這是幻覺,也不願是種告彆
……”
物理練習冊寫了兩道大題,有同學在後門喊她,“陸茶梔,有人找你。”
陸茶梔取下耳機往回看,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局促不安的站在門口。
對上她視線的那一刻,那人霎時紅了半張臉,連忙低下頭。
昨天晚上的小可憐?
陸茶梔想起昨晚跟他說過的話,快步走到他麵前,“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他們又來找你了?”
“沒,沒有。”於旭咬咬牙,抬起頭,不料一看見陸茶梔那雙豔麗勾人的眼睛,說話又磕絆了,“我,我來跟你說……昨天,謝謝你。你是個,是個,好人。”
“好人?”陸茶梔細細品味了一下這個詞,噗的一下笑出聲,“你知不知道,這個詞是不能隨便用來道謝的。”
於旭顯然是沒明白她的意思,麵色爆紅,擔心自己惹她生氣,有些無措,“我,我不知道。對不起。”
“沒事兒。姐姐不跟小屁孩計較。”陸茶梔見他這幅涉世未深的單純模樣,先前搭訕冷美人失敗的陰鬱心情一掃而空,樂的不行,“就跟我說這些嗎?”
“不,不是。”於旭沉下臉,站得端端正正,儘量讓自己顯得正經嚴肅,“我來,來給你送東西,我媽媽做的……吃的……”
愈對視愈緊張,於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敗下陣來,把腦袋埋得很低。
半晌,他鼓起勇氣,字句清晰地告訴她:“我不是小朋友,也不是小屁孩。”
陸茶梔覺得新奇。
他充其量也剛到她的下巴,不是小屁孩是什麼,剛上初一的小孩子,能成熟到哪去。
她剛剛話說的那麼直白,是不是傷到小朋友強烈的
自尊心了。
陸茶梔自顧自反思著,很久都沒有說話。
氣氛沉重又僵硬,於旭耳根又熱又燙,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地裡。
他硬著頭皮把手裡的一個袋子塞進她懷裡,轉頭就跑開。
陸茶梔盯著他跑下樓身影片刻,好笑地彎了下唇角。
回到座位上,她打開袋子看了眼,是一盒桂花糕。軟糯的糕點整齊擺在小盒子裡,隱約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氣。
“看什麼呢。”
頭頂撒下一片陰影,陸茶梔抬頭,方槐爾已經在她前桌的位置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喂,剛剛那個小弟弟是誰啊。”
“昨天晚上被欺負的那個弟弟。”陸茶梔把手裡的那盒桂花糕打開後遞給她,“喏,給我道謝來了。這是謝禮。”
方槐爾不客氣地拿起一塊吃進嘴裡,吃完後頗為享受地點評道:“嗯——好吃。”
“……”陸茶梔說,“我還以為你能說出點什麼多高雅的評論,看來是我想多了。你喜歡就都拿去吃吧。”
“你不吃?”
“不吃。”陸茶梔沒骨頭似的趴在課桌上,語氣很喪,“我都快愁死了,沒胃口。”
“怎麼了,誰惹我們公主不高興了?”方槐爾笑眯眯的,低下頭拍拍她的臉蛋,“告訴我,我幫公主暗殺他。”
“你才殺不了他。”陸茶梔抓住她正為非作歹的手,抬頭正經道,“你估計看到他那張臉就先被迷得暈頭轉向然後被反殺了。”
方槐爾花了五秒時間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那個冷麵美人啊?”
“對啊。”陸茶梔把臉埋進臂彎裡,悶悶不樂的樣子,“我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呢,可能真的要像你說的那樣漂流瓶聯係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直起身子,死死盯住方槐爾,麵色冷得像進入了寒冬,“都怪你,烏鴉嘴。說,你該怎麼賠我。”
“他沒主動聯係你啊?計劃失敗了?”方槐爾的表情越發幸災樂禍,“不是劇本都寫好了嗎?怎麼回事啊陸導,人演員突然要臨場發揮啊?”
陸茶梔咬牙切齒:“方、槐、爾、你、能、不、能、閉、嘴。”
“錯了,錯了,真錯了。”方槐爾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裡,好脾氣地給她順毛,“不就
是一個男人嗎,真動心啦?不會吧。”
陸茶梔:“昂。”
頓了頓,她補充道:“他是我這麼多年來遇到的唯一一個,長相完完全全戳中我審美的男生了。”
“不是吧,你這算什麼?”方槐爾壓根就沒想到陸茶梔是認真的。她皺起眉頭,問道:“見色起意?”
“話不能這麼說。”陸茶梔很嚴謹地教育她,“你可以換一種文藝一點的說法,比如……一見鐘情?”
“你不就是我那個意思嗎,還要在表麵上添這些虛的,欲蓋彌彰。”方槐爾打心底鄙視她這種行為。
“好吧。我就是見色起意。”陸茶梔雙手托著臉,很是惆悵,“我承認,我就是喜歡他那張臉。誰讓他長的就一副禍國妖精的樣子,我心動了,但是這又不能怪我,是他先誘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