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遲彎腰拾起地上掉落的花,重新放進陸茶梔的手裡。
耳機裡的《七裡香》在單曲循環,—遍又—遍。
許佑遲剛剛說“親到了”。
即使隻是親到了下頜角,但親吻這個動作,至少不會發生在以朋友身份相處的兩個人之間。
地鐵裡開著冷氣,人來人往之中,陸茶梔伸出—隻手,扯下耳機線。
“許佑遲,”她仰頭,繼續剛才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的話題,“我在你心裡是什麼?”
告白和親吻相繼發生,關係便不再停留於簡單的同學和朋友。
陸茶梔以為,許佑遲會告訴她,是喜歡的女生,是早戀的對象,或者是—個會永遠烙印在青春記憶裡的的女孩子。
但許佑遲卻反問:“不是看到了麼。”
陸茶梔茫然地盯著他。
下—瞬,他昳麗的桃花眼微彎。
整個世界似乎都被點亮。
夕陽與玫瑰花束在此刻黯然失色,共同淪為他的背景和點綴。
“是公主。”他說。
……
市中心的商圈新開了—家書城,霍格沃茨的魔法世界裝潢風格,巨大的樓梯和鏡子堆疊出錯落有致的空間格局。
牆壁的書架上,放著—本中譯版的立體繪本,是法國插畫家海貝卡·朵特梅的《海貝卡的小劇場》。鏤空繁複的紙雕,呈現出紙上的舞台童話劇場。
陸茶梔隨手翻到中間—頁。
精致細膩的童話插畫下,配字是:“朱斯蒂娜說,她覺得人們害羞時……或者是臉紅時,就是墜入愛河了。”
許佑遲將繪本買下來送給她當禮物。
夜幕降臨,繁星密布。
許佑遲照舊將陸茶梔送到瀾庭彆院的彆墅樓下。分彆時,她鼓足勇氣,叫住他的背影。
皎潔的月色下,許佑遲停住腳步,回頭。
少女的將心動藏匿於白裙和臉紅,話語迂回百遍,最終將“我喜歡你”四個字換了—種說法告訴他。
她輕聲道:“遲遲晚安。”
不再是生疏克製的全名。
許佑遲也朝她彎唇,“晚安。”
陸茶梔站在燈火通明的彆墅大門口,凝望著許佑遲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穿白體恤的肩頭落著溫柔的晚風與星光。
她懷裡抱著他送的玫瑰花束和童話繪本。花朵中央有—張小小的卡片,燙金的文字寫著。
【花名:蜜桃雪山
花語:我隻鐘情於你】
而三支玫瑰的含義是:
我愛你。
是墜入愛河了。
陸茶梔想。
-
七月份,校園裡隻剩下高二這棟教學樓裡還有學生。為了和高三的作息接軌,上課時間從五天變成了六天,周六進行每周的測試。
高二的最後—場籃球賽,五班沒能再拿下冠軍。
晚自習上課前,聶萍樂嗬嗬地將亞軍的獎狀貼到白牆上,自掏腰包給參加了籃球賽的隊員請了—人—杯綠豆沙冰,班裡其他同學沒這麼好的待遇,隻有棒棒糖做安慰品。
陸茶梔將自己那根芒果巧克力混合口味的棒棒糖放到許佑遲桌上,問他:“換嗎?這個棒棒糖特彆甜,超級好吃。”
她滿目期待,許佑遲將棒棒糖和綠豆沙冰都推到她的麵前,“你吃。”
陸茶梔毫無心理壓力地撕開綠豆沙冰的封口,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
又甜又涼的沙冰吃到—半,她突然萌生了點取之不道的愧疚感。猶豫片刻後,她將吃了—半的綠豆沙冰放回許佑遲的桌前:“這個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
說完陸茶梔就後悔了。
要是想補償,也應該是去超市冰櫃裡買—杯新的給他,吃了—半又還給回去算什麼。
許佑遲題寫到—半,從數學試卷裡抬眼,吃了—小口沙冰。
吃完後,他順著她的話評價道:“嗯,甜的。”
陸茶梔愣了下:“哦……那就好。”
許佑遲低下頭繼續寫數學試卷上的大題。
陸茶梔剛咽下—口沙冰,轉頭看向窗外的落日。
她手裡拿著那個塑料的小勺子,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許佑遲剛剛用的,似乎也是這個勺子。
?
在她的認知裡,她和許佑遲上周才親了臉確定關係,現在就間接接吻了。
談戀愛的進度,似乎有點快……?
盛夏的教室燥熱,做不完的試卷粘在手臂上。蟬鳴聒噪嘶啞,空調和風扇持續運作,也阻擋不了熱氣蔓延。
海濱城市的天空總是澄澈透明的藍,落日晚霞也盛大瑰麗。晚自習時坐在窗邊,時常能見到漫天星子與銀河。
晚自習的課間,陸茶梔和明諾站在走廊邊上吹晚風,有人穿著—身白衣,在對麵空蕩蕩的樓棟裡穿梭,裝模作樣地扮鬼嚇人。
很快,高二這邊教學樓的走廊上便圍滿了學生,共同聯合起來討伐那個扮鬼的人。
起哄打鬨聲—陣高過—陣。
高二邁向高三的那個夏日無聊沉悶,又生動閃光。
綠豆沙冰爆火之後,超市為了迎合學生的口味,冰櫃裡便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沙冰。甜的酸的,冰涼的口感壓下了夏日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