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
聽到這兩個字,不止是周曉桂和許佑遲,連站在旁邊的那群高中同學都愣了一下。
周曉桂狐疑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半晌,抿了抿唇,乾巴巴地說:“噢……小遲是吧?”
“……是的。”許佑遲很快恢複了那副疏淡又禮貌的模樣,“大婆婆您好。”
陸茶梔是記得,她剛回杉城的那天晚上,在周曉桂家吃飯時,周曉桂有提過她們一家在街上盤了鋪麵,餐館剛開始營業的事情,還讓她有空可以來吃頓飯。
好巧不巧,她遺忘了數天的餐廳名與此刻牌匾上的“茶港”二字重合。
有店員急忙從店裡走出來,神色焦急地站在周曉桂旁邊:“周姐,廚房那邊停電了,天然氣也斷了。”
“你先去看看是不是電閘跳了,後院有發電機,暫時用那個。”周曉桂翻出電話的通訊錄,“我打劉工的電話讓他來修。”
見店裡事情繁忙,陸茶梔主動道:“大婆婆,那我們先回家了,不打擾您忙。”
“誒好,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周曉桂叮囑完,又說,“小遲明天不走吧?中午來這兒,大婆婆請你們兄妹倆吃飯。”
陸茶梔:“……”
她開始後悔剛剛說出來糊弄周曉桂的身份設定了。
許佑遲比她更能接受“堂哥”的這個人設,流暢地應下周曉桂的話,“好的,謝謝大婆婆。”
三兩句對談,周曉桂對這個陸家來的“堂哥”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她握著手機,眉頭一舒,“行,那你好好照顧吱吱,我先進去忙了。”
許佑遲牽著陸茶梔的手,桃花眼稍斂:“嗯,大婆婆再見。”
一口一個大婆婆喊的比陸茶梔還親。將一個溫文有禮的堂哥演繹得淋漓儘致。
陸茶梔在暗處掐了下他的手,但力氣不敵,反被他握緊在手心裡。
周曉桂轉頭走進了餐廳裡,陸茶梔跟高中同學道了個彆,逃似的快步離開了這條入口種著棵古老槐花樹的窄巷。
她感覺,自己再在人前多呆一秒,迎接她的就是尷尬到直接社會性死亡。
夜裡的街道安靜冷清,傘麵上的雨滴折射出五光十色的霓虹,不動聲色地暈染開小鎮的夜景。
許佑遲像是忍了很久,終於低低地笑出聲。
陸茶梔耳朵一紅,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他:“你還笑得出來,你是不是忘了明天還要跟大婆婆吃飯。”
“你怎麼想出來的。”許佑遲突然問。
陸茶梔:“嗯?”
許佑遲嘴裡吐出那兩個字:“堂哥。”
“……”
陸茶梔感覺自己要對這個稱呼過敏了,光是聽到都渾身難受。
“閉嘴閉嘴閉嘴,你再說我就不理你了。”她氣鼓了一張小臉,轉而又懨懨地道,“我有什麼辦法,大婆婆思想很封建的,以前我表叔早戀,就被大婆婆罰在家門口跪了一晚上。她看見我抱著你了,我要是跟她直說你是我男朋友,她估計不會罵我,但是會對你發脾氣。”
靜默過後,許佑遲緩緩說:“我不怕的。”
“但是我怕,”陸茶梔直視著他,晶瑩的眼瞳裡,神色清澈而堅定,“我舍不得你被罵。”
“你之前因為我,就已經被聶老師罵過了。再被大婆婆罵的話,我會心疼的。”她的語氣軟了下來,抱住他的腰,踮腳附在他的耳邊,像是情人耳語時親昵的低喃。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寶貝遲遲。我說了,讓你隻吃甜不吃苦的。”
街上僅剩的一家蛋糕店還在營業,店員小妹拉著同事,站在玻璃門後往外張望,激動地快要蹦起來:“看看看,那對情侶長得好好看,好甜好甜好甜!”
等陸茶梔抱夠了,許佑遲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今天吃生日蛋糕了嗎?”
中午吃飯時,老板送的那份紅絲絨玫瑰應該不能算是生日蛋糕。
陸茶梔如實回答:“還沒有,沒買。”
“現在去買一個?”
“好。”
許佑遲牽著她走進蛋糕店裡。
兩名站在門口偷窺的店員差點被當事人抓包,擔驚受怕之餘挺直了背脊,拿出對待客人十二分的謹慎:“歡迎光臨,想吃什麼請隨意挑選。”
臨近下班時間,展櫃裡的甜品所剩無幾,陸茶梔挑了一個四寸的小蛋糕,藍色的哆啦A夢,側麵撒著白巧克力屑。
店員用紙盒打包,許佑遲站在收銀台前,問:“有生日蠟燭嗎?”
“有的,您要幾歲的?”
“17歲。”
“好的,請稍等。”店員將蠟燭和蛋糕一同裝進紙袋遞給他,報了價。
高鐵站離家並不近,但小鎮上的出租少,收車時間也早。九點多的雨夜,寬大的馬路上偶爾才能見到車輛。
走回家後,陸茶梔將傘晾在屋簷下的走道,和許佑遲一起進了客廳。
“其他房間都沒收拾出來。你晚上睡沙發可以嗎,我幫你墊了毯子。”她隨手摁開了燈,將蛋糕放到茶幾上。想了想,又遲疑不決道,“你覺得不舒服的話……也可以睡我的房間,我睡沙發。”
“想什麼。你去睡你的房間,我睡沙發。”許佑遲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現在吃蛋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