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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出逃 藹柚 13701 字 8個月前

出來的時間太長,空手回去會讓人起疑。陸茶梔讓許佑遲陪她去買了杯星冰樂才重新回到包間。

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明諾聞聲望來,待陸茶梔在她身旁坐下,她才問出心裡的疑惑:“你們倆怎麼出去這麼久?”

陸茶梔用吸管攪動奶茶,佯裝平靜地回答:“去了趟星巴克,人很多,排隊的時間太長了。”

“好吧。”明諾勉強被這個理由說服,也沒再多想,打開手裡的相冊,放到陸茶梔麵前,“你快來看。”

畢業相冊裡印著無數張照片,單人或合照都有,從高一進校的軍訓開始,按時間順序,一直排到了高三的畢業照。

陸茶梔低頭翻動相冊,看到了高二那年冬天的英語劇表演。相冊左上角的那張照片,拍下了結局的一幕。

高傲美麗的王子化為狠戾卑劣的小醜,為滿足女巫永生的貪欲,不惜舉刀剜出自己的心頭血,遺願僅僅是乞求女巫施舍給他一個親吻。

舞台上一束遠光,落在兩人的身上,瀕死之際的小醜虛弱無力,躺在竹椅裡,唇角帶血,仰望著女巫。

而感情淡漠的女巫隻用指尖觸摸著他慘白的臉,注視他死亡的全程。

是她所設計的結局。

兩個角色都帶有濃烈的悲劇色彩,令人唏噓歎息。

陸茶梔有些出神,回憶起許佑遲在舞台上望著她時的神情。

濕潤的眼眸,脆弱與愛慕死死糾纏交織,呼之欲出。

那時的她麵無表情,另一隻手的指甲陷進了掌心裡,提醒自己這是戲劇。

他的乞求再過可憐,她也不能擅自改動劇情俯身將他親吻。

適時一雙修長白淨的手伸到她的眼前。

手機屏幕持續亮著,顯示著一個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將她從回憶拉回到現實裡。

許佑遲將手機遞給她,“有人給你打電話。”

陸茶梔接過,剛想按下接聽鍵,電話已經掛斷。她想撥回去,微信彈出來一條新消息。

[爸爸]:晚上還要和班裡同學聚餐嗎?要不要去爺爺那裡吃飯?

美院的校考時間臨近,明天還要去溪城的畫室集訓,陸茶梔說明了理由,拒絕陸政千的晚餐邀約。

[爸爸]:好。那你早點回家,注意安全,收好去畫室的東西,明天我有工作,早上讓宋沛送你。

陸茶梔回了個嗯,收起手機。

班裡幾個女生站在前麵,握著麥克風唱繾綣的情歌:“愛你是孤單的心事。”

明諾被白雨瑤叫去點歌台,投射燈閃爍的KTV包廂,剩陸茶梔坐在沙發的角落裡。

她翻完了相冊放到一邊,窩進許佑遲懷間,仰頭細致地打量起少年清雋漂亮的側顏。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眉眼始終是纖塵不染的乾淨,遠山之雪,隱隱透出隻可遠觀的距離冷感。

暗光之下,眉骨高挺,眼睫濃長,下頜線弧度利落又流暢。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無一例外,他都是令人心動的。

少爺的美顏暴擊。

等近距離欣賞夠了他的側臉,她支起身子,又靠回去,調整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我等下要先走,估計不能吃晚飯了,要回家收去畫室集訓的東西。”

許佑遲垂下眼,“去幾天?”

“五天左右,之後有兩個線上的美院考試,A大的十七號考,是線下。”

許佑遲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輕聲道:“考完我陪你回杉城,然後你陪我回家見我媽媽。”

“好。”陸茶梔笑起來,捏著他的食指,指腹相貼,輕輕地蹭動。許佑遲也不動,任由她把玩自己手指。

易卓今天倒黴無比,因為大冒險連續把白酒啤酒紅酒都灌了幾杯,他實在是忍不了自己的破運氣了,大聲哭喊著讓旁邊跟女朋友黏膩的許佑遲也加入進來,還非要讓他坐在自己剛剛那個位置上。

許佑遲沒打算跟上頭了的醉鬼多扯,徑直坐到易卓的位置。遊戲繼續,塑料瓶口卻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對準過許佑遲,氣得本就半醉的易卓更是頭暈腦脹。

最後一局,大冒險終於輪到了許佑遲,他從桌上眾多卡片中抽出一張。

【將你的網名昵稱改成“喜歡xxx(你右手邊的人)24h”】

圓桌上,坐在許佑遲右手邊的易卓渾身散發酒氣,看清楚字跡後眉梢一挑,立刻作出一副嬌羞的模樣,“阿、阿遲寶貝我也愛你啊。”

許佑遲擰眉推開他試圖靠上來的身體,伸手將坐在他右斜後方沙發上的陸茶梔拽了過來,冷冷出聲,“不是你,是她。”

陸茶梔刷微博刷到一半,莫名其妙被扯著手腕拉過來。視線落在許佑遲手裡那張卡片,才明白事情的由來。

她站在一旁,眼看著許佑遲一隻手扣著自己的手腕,另一隻手在屏幕上打字,將微信和QQ昵稱全部改成了“喜歡陸茶梔”。

她不由得有點想笑,但又覺得,這於許佑遲而言,似乎並不能算是大冒險。

桌上的那群男生好不容易才抓到許佑遲的一個破綻,顯然沒有這麼輕易就讓他過關的打算。一群人七嘴八舌,拚命嚎著“耍賴”“不算數”,拿了個大玻璃杯倒上白酒,非要讓許佑遲乾了才行。

許佑遲眼都沒眨一下就喝得一乾二淨。

他放下玻璃杯,在周圍四起的起哄和打趣聲裡拿起那束碎冰藍玫瑰,牽著陸茶梔走出包間。

陸茶梔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下午六點。

海平麵之上,白鷗滑翔而過天際,落日大概也是半醉,因臉紅而蔓延的玫瑰星雲掛在明亮的天邊。

下樓走出KTV,陸茶梔瞥見許佑遲微紅的脖頸,百般無奈,又生出酸楚,勉強跟上他極快的步伐。

路過花台邊的一個長椅,許佑遲停下腳步坐了過去。他仰頭靠著椅背,皮膚冷白,耳朵和脖頸卻是紅的。

陸茶梔站在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輕合著的雙眼,心裡五味雜陳,心疼占了半數。

她打開手機查詢快速解酒的辦法,還沒來得及看完頁麵,許佑遲牽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側臉。

不知何時,他已經睜開了眼,仰頭望著她,漆黑的瞳泛著濕漉的光。

是真的很可憐。

這種時候,都還貪戀著她手心裡的溫存。

陸茶梔的呼吸幾乎都要在此刻停滯。

過了兩秒,她倏地笑起來,指尖觸碰到許佑遲的臉,“乾什麼,跟我撒嬌啊?”

他被她盯得耳根愈發滾燙,偏頭移開視線,用鼻音嗯了一聲。

“撒嬌了,然後呢,想乾嘛?”

許佑遲抿抿唇,像是耗費了巨大的力氣,才說出一句,“陸茶梔,你還欠我一個吻。”

“我求過你的。”他低聲補充。

是高二英語劇裡的那句。

——“Kissme.Please.”

“許佑遲,你真的是在跟我撒嬌嗎?”

他就這樣暴露出柔軟的一麵,陸茶梔深藏心底的某些情緒被輕易挑起,轉瞬就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她用手指捏著他溫軟的耳垂,指腹摩挲,輕聲問:“你是不是有個小名呀,叫許嬌嬌。”

他好可愛。

好想親他。

許佑遲有點難以忍受從耳朵上傳來的癢,閉上眼,喉間發顫,又沙又啞,“沒有。”

“許嬌嬌,”這個稱呼喊得愈發順口,陸茶梔笑著道,“是不是我親了你你就可以站起來,跟我好好走了?”

“嗯,”許佑遲喉結滾了一圈,“你親我一下,我就起來。”

大概是真的醉了,與平日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許嬌嬌,你再求我一次,我就親你。”哄小孩一樣的柔軟語氣,陸茶梔用手指緩緩摩過他泛紅的耳骨。

他睜開霧氣迷蒙的眼,自下而上仰望著她,嘴唇輕合。

“求你。”

比落日更豔和漂亮的唇色。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高二冬日的舞台之上。

隻是,這一次,兩個人物出演另一版結尾。

相貼的唇瓣分開時,陸茶梔微微抬起了眼,恰好看見許佑遲勾起的唇角。曖昧的桃花眼,瞳孔像琥珀一樣透亮,溢著明亮又清澈的笑。

哪還有剛剛那副半醉不醒的嬌弱模樣。

騙子。

陸茶梔忍不住在心裡想。

是書裡總愛寫到的喜出望外的傍晚。

遠處蔚藍的海水碰撞礁石,晚霞鋪開橙色的天空,拂過耳畔的風裡彌漫玫瑰花香。

愛隨暮色漸晚漸濃。

潮起潮落的海邊,廣播裡放著陳奕迅的粵語歌。

“夕陽無限好,卻是近黃昏,

高峰的快感,刹那失陷,

風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獻便獻吻。”

陸茶梔突然就明白。

熱戀隨著夏天一起到來。

-

班裡同學結完帳下來走出KTV,就看見了這樣一幕。

不遠處的花台邊,許佑遲坐在長椅上,拉著陸茶梔的手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陸茶梔便彎下腰和他接吻。

“我靠?”葉哲飛難以置信,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是我喝醉了嗎?還是遲哥喝醉了?大庭廣眾之下的,他乾什麼呢。”

作為和許佑遲一同長大的發小,薑衛昀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深沉道:“你不會真覺得就那半杯白酒就把他灌倒了吧?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他,未免也太低估我們遲崽了。”

“他酒量很好嗎?”葉哲飛好奇。

“怎麼說呢,”薑衛昀回想了一下,“就前段時間我生日,在酒吧裡麵,我那些朋友本來最開始是想灌我的,結果威士忌可樂桶全灌下去,全場最後還清醒的就是許佑遲,還幫我們叫了車回家。”

“具體他的酒量有多好,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跟他認識十幾年了,沒見過他上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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