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監視茶鋪整體的話,道理也是一樣。”

朝輕岫緩緩道:“不像是在監視茶鋪,那就隻有茶鋪邊的道路了,不過還是之前的問題,他們為什麼不坐在茶鋪裡麵監視?

“這家茶肆位於城北,地方偏,人流少,來此消遣的客人是熟客的可能性就更大,也就是說,客人與老板很可能是彼此認識的。

“——那兩人是外來者,與本地人待在一塊,一旦搭話的話,可能會留下‘有外人來此’的印象,他們並不在意茶肆,隻是不想與茶肆中的人產生交流,所以選了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待著,順便等待道路上的某位或某幾位行人。”

“因為時間是下午,所以被等待的人更可能是來到城北,而不是從城北離開,順著這條線繼續往下細思,那他們等待的人又是過來做什麼的?

“倘若是前來拜訪的話,到下午才抵達未免失禮,那麼多半是過來辦事,雖然不用太早,但太晚也不合適,也就可以解釋那兩人強調時間太晚的緣故——酉時才上門,的確可以說是晚了一點。

“事情總有偏差,那兩人預估了所等之人抵達的大致時間後,等了許久,卻發現對方遲遲未曾現身。”

或許是夜色漸深的緣故,顏開先此刻有種感覺,朝輕岫話中的情緒變得有些難以分辨。

朝輕岫:“再想一想他們當時的情狀,那兩人雖然覺得時候太晚,卻不曾出發去尋找,也可以證明要等的人並不住在樺水城中,甚至也不會住在城郊。”

畢竟樺水是小城,從城北到城郊,也不過兩三個時辰。

朝輕岫:“不過那些閒漢等待的人不可能住的很近,卻也不至於住的太遠,否則他們很難預估抵達的時間範圍,如此一來就可以判斷,被等之人的出發地點,距離樺水城的路途在兩三天左右。”,

推測到這一步,再結合對方一直待在靠近主乾道的廢屋周圍,朝輕岫有很大把握確定,對方所等之人應當就是自己。

一旁顏開先神情微微震動。

她也算老江湖,之前卻從未見過朝輕岫這樣的存在。

僅憑寥寥數言,就已經對旁人的意圖做出了清晰的判斷。

朝輕岫:“此外他們還提到了一件事,‘秋月閣應該就快散場’。在去往西北長街的路上咱們已經知道,會散場的是春華樓,春華樓下午隻演未時跟申時兩個時辰,也可證明那兩人對本地情況不甚熟悉。我曾經考慮過,他們這麼說,會不會是準備等人到了後,自己就不必在這裡候著,能夠去春華樓看表演,可是話中偏偏加了‘應該’跟‘就快’兩個詞。

“明明對時刻有著準確的把握,對春華樓或者秋月閣的情況卻隻有大致的估測,證

明那兩人對此事並不那麼在乎,至少是不那麼感興趣,並不像是聞名已久很想過去瞧一瞧表演的模樣。”

“不感興趣,卻偏偏提到了,而且放在‘時候實在太晚,還有三刻就到酉初’後麵,證明城南那邊的表演跟他們等待的人,有極大可能存在某種關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從之前的猜測可以推斷出,那兩人等的有極大可能就是你我,所以他們難道是打算等人到了,就帶我們去看表演?”朝輕岫搖頭,迅速否決了自己方才的假設,“那個人的話語中,表達了對時間緊迫的擔憂,其中的重點是酉時這個時刻,而不是從申時到酉時整個時間段,然而春華樓那邊的表演早已開始,就算咱們此刻立刻出發,去時也隻能看到尾聲,還不如去秋月閣,所以這二人的目的不會是帶人去看表演。

“跟演出有關,但不是為了看表演,所以暫時不必考慮演出的內容,咱們且從涉及這場表演的人物跟地點入手。

“無論是春華樓還是秋月閣,都是位於城南的固定場所,它們的位置並不會隨著時刻改變,有變化的隻能是人。

“秋月閣內跟表演相關的人群分為兩類,表演者,以及觀看表演的人,春華閣內則有三類,表演者、觀看表演的人,以及花錢的人。

“其中與時間,尤其是與酉時相關的人隻有兩類,春華樓內的表演者跟花錢者。

“這兩類人存在一個共通性,就是在表演持續期間,都會受到旁人的圍觀。

“先分析表演者,到了酉時,這些人就會結束表演,然而對春華樓中的表演者來說,若想延長表演時長,總歸會有些辦法,畢竟兩家店有著同一個老板,嘗試臨時換到秋月閣內演出似乎更加保險。

“唯獨那個付錢的人,隻有在表演期間會受到矚目,等表演結束,圍觀之人散去,集中在此人身上的注意力也會隨之減弱。”

朝輕岫道:“於是我大膽猜測,那人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

說話的同時,朝輕岫也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她本來不至於從這個角度考慮問題,都是受到了偵探係統的影響……

朝輕岫:“不過假設我的猜測成立的話,需要不在場證明的人,首先得出身富戶,所以才能一擲千金,此外這人平時應當不長於社交,連吃喝玩樂的酒肉朋友也沒幾個,甚至做過一些惹人疑慮的事情,否則不必這般費事。”

雖然幫主的話語裡夾雜著幾個陌生的名詞,顏開先還是毫無障礙地理解了對方想要表達的內容,道:“所以,幫主以為……”

朝輕岫:“那兩位閒漢等的是距離樺水城兩三天路程的、過來辦事的人,他們一直留意時間,以便為待在秋月閣中的目標製造不在場證明,西北長街則是他們放哨必經之路,考慮到春華樓中的花銷,涉及的人家必然家資豐饒,顏姊姊應該記得,此處可是城北,除了周老大夫外,哪位富戶會願意在此安家?”

想到這一步時,朝輕岫必然無法對周圍的異狀視而不見。

不過不幸中也有萬幸,以朝輕岫當時的模樣,彆人就算她看著臉生,也很難猜到她就是過來保鏢的人。

畢竟自拙幫來的人實在少,而且朝輕岫還是一副閒雅文士的裝扮,手上甚至還拿了小吃,不大符合一半人對走鏢人士的形象預估。

那兩位閒漢之所以被識破,一方麵是自己話多,一方麵也是因為目標在趕路的時候沒太注意自己的職場形象。

朝輕岫:“需要不在場證明的多半是惡性案件,而且跟時效性有關,暫且不必考慮失竊那一類案件,畢竟就算在咱們進門的時候發現有東西不見,也不容易懷疑到你我身上。”

顏開先慢慢道:“……所以是殺人。”

朝輕岫微笑:“自然是殺人,如果鏢局的人進門之後,周老大夫橫死當場,而且經過檢查,確定人剛剛才死沒一會,彆人又會如何以為?”

顏開先苦笑:“當真如此,屬下隻能隨幫主一道走為上策。”

朝輕岫一笑:“不過也正因此,我當時才覺得周老大夫可能未死。”

畢竟對方又不知道自己這邊什麼時候來,萬一自拙幫的人到的太遲,而他們下手又太早,大約很難把一具涼透的屍體栽贓到剛抵達的朝輕岫頭上,保險起見,還是確定保鏢的人已經過來,再向周老大夫下手會比較穩妥。

聽到這裡,顏開先心中佩服至極,由衷道:“幫主委實神機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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