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徐非曲陪著韓思合準備待會的講課素材,偶爾去幫朝輕岫解釋些問題。
韓思合原本以為徐非曲這麼做,多少有些打趣的意味在其中,卻逐漸發現朝輕岫看得甚是認真。
不管是教的人,還是學的人,都展現出了十足的耐心與認真。
到了未時中刻,教學周丹實已經與學生們齊聚在水雲苑那邊等候,韓思合攜著書本起身,向身邊兩人道:“時候差不多了,咱們一齊過去罷。”
水雲苑地方寬敞,除了今天吃飯時那處房舍外,長廳,台閣等一應俱全,綠波莊按地方大小準備了三十套坐墊跟案幾,可惜本次官學隻有辛字舍與壬字舍中的數名學生隨著老師過來,即使加上被祖父攆過來旁聽的史翊雲跟被幫內香主拖過來的朝輕岫,也隻坐了個半滿。
韓思合過來後,向著房中的學生微微欠身。
學生們起身回禮。
韓思合笑:“咱們當中許多人不是第一次見,周教學對諸位寄予厚望,日後大家說不準還在朝堂相見。”
大夏的踏春假比較長,她本次來綠波莊,主要是為了消遣散心,順便釣一釣魚,所以勉勵過後並不廢話,直接開始授課。
大夏的科舉製度已經十分成熟,韓思合就選了經典中的幾篇要緊文章來細細分說,又結合近些年科舉考試中的出色文章,跟眾人分析書寫時的
種種訣竅。
在此期間,徐非曲坐在韓思合旁邊,全程充當助教的職責。
朝輕岫隨便挑了一個靠窗的桌案坐下,右手邊是趙作元,身後是史翊雲——其實史翊雲本來打算挑個前麵有人的角落待著,以便遮擋下必然會神遊物外的自己,可惜現在前頭有人倒是有人,奈何朝輕岫的年齡比她還小,身形也沒有偉岸到足以給後座之人遮蔽來自講台上視線的地步。
史翊雲緩緩降低身形,最終趴在了桌麵上,同時豎起書本,擋在自己的麵孔前。
韓思合目光凜冽地向下一掃,史翊雲縮了一下,默默豎起了第二本書,意圖將自己遮擋得更加嚴實。
——雖然上課很痛苦,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史伯壽本人也不愛讀書,所以這會子並沒有在旁邊監督孫女……
朝輕岫倒很淡定,隨意翻著桌上的書本,她自然也不大能聽懂韓思合講的那些內容,勝在學習態度不錯,特地備了本空白的紙冊當筆記本,主打一個重在參與。
在官學中讀書的人,大多有意在仕途中更上一層樓,所以聽得格外認真,趙作元更是其中翹楚,她寫字速度極快,一筆草書猶如行雲流水,幾乎要將韓思合所說的每個字都寫下。
趙作元寫字速度快,動作就有些急,做筆記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朝輕岫的手臂。
被撞了一下的朝輕岫倒沒有如何,身形依舊端凝穩重,充分體現了一位習武之人的下盤功底,倒是趙作元,身體晃了一下,毛筆直接脫手飛出,還未落地就被朝輕岫伸手一探,輕巧拿回。
趙作元垂頭,低聲:“……對不住。”又道,“多謝。??[]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朝輕岫同樣低聲回應:“不打緊。”
在學堂內偷偷講話的不止她跟趙作元兩人,蔣微白也在跟身邊的同學悄悄交流:“孔君跟孫君呢,怎麼沒見到他二位?”
作為今年新入學的學霸二人組,這兩位應該不會錯過韓思合的授課才對。
張書玉小聲回應:“他二人莫非不曉得此事,此刻還在觀濤閣裡呢?”
唐任名:“張君之前似乎也在觀濤閣裡是嗎?”
張書玉:“我吃午飯的時候就走了,遇到彆的人後才知道下午要上課。你們有人去通知孫君跟孔君麼?”
蔣微白想了想,道:“好像咱們是沒人去把消息告訴他倆。”
張書玉:“我去找人喊他們。”她看了看前方的韓思合,放下筆,提著衣擺彎腰邁過桌案,從後門偷溜出去。
正在講課的韓思合:“……”
適當的視而不見,也算一種課堂美德。
門外自然有女使,張書玉對侍立在此的女使囑咐一番後,方才重新落座。
朝輕岫往張書玉等人的方向投去一瞥,目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可能是受到偵探係統的影響,她對那些應該出現卻沒有出現的人總是有些在意。
一般來說,在偵探中,像是“遲到一會很正常沒關係的”、“那人肯定隻是睡過頭了”、“xx多半是在彆的地方玩”、“應該是被什麼耽擱了絕對不會有事”這類說法,都屬於不祥氣息滿點的危險級fg,基本是說話時的信心有多足相關人員的死亡概率就有多高,被提到的人,事後昏倒在地或者遭遇綁架都得算是好結局……
好在朝輕岫的擔心沒有成真——僅僅過了盞茶功夫,兩位缺席的學生就出現在了門口。
朝輕岫想,幸好這是武俠世界,隻要不卷進江湖械鬥裡,一般人的安全係數還挺高。
孔昊然與孫乘齊一齊向韓思合致歉:“學生來遲了。”
韓思合隨意點了下頭:“無妨,二位入座就是。”
朝輕岫的目光在那兩人麵孔上一掃而過,確定他們的狀態都很正常,也就不再留意——果然,即使是她這樣裝備了偵探係統的人,也不至於去哪都能遇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