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齋的少掌櫃駕臨,杜老二肯定得嚴陣以待,就算幫主本人不好親自過去,至少也得派個堂主——白河幫那邊接到消息後,並沒什麼防備,畢竟他們萬萬想不到,以許白水的地位,來了後居然會第一時間跑去朝輕岫那裡拜山頭,並與對方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白河幫內部溝壑太深,上層明顯分成了兩個陣營。曾四跟沙三關係好,跟杜老二之間就有些不鹹不淡,在後者眼中算不上自己人,所以她自然不能成為杜老二的代表。
既然如此,焦五本人多半會奉幫主之命,去與不二齋少掌櫃的會麵。
湧流灣。
與之前相比,發生過命案的湧流灣明顯變得冷清許多,連行人走路時都顯得匆忙許多,還好江湖幫派在本地設了碼頭,平日裡不少船隻經過,長期以往,生氣總能慢慢恢複。
曾焦兩人輕車簡從到了湧流灣,雙方碰麵後,略談了幾句耿遂安於曹鳴竹的事情,曾四就笑道:“少掌櫃難得來一趟,可要在奉鄉多待幾天。”
許白
水一點頭:“正打算如此。”又道,“隻是許某人生地不熟,總得要幾位向導在旁才好。”
曾四聞言瞳孔猛地一縮,肩頭也跟著繃緊,不過僅僅是一刹那間,身姿就重新舒展如常:“少掌櫃若是不嫌棄,我派幾位水上的好手陪少掌櫃遊覽。”
許白水淡淡道:“有二位在此,又何必舍近求遠?”
“……”
曾四默然一陣,然後道:“此事還未回稟過杜幫主,而且總舵之內還有些急事……”
許白水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既然如此,四娘子可以自便。”
焦五微驚,跟著道:“在下……”
許白水笑:“奉鄉有杜幫主跟曾四娘子,應該足以主持大局。”她將酒杯放在桌上,杯底在木製的桌麵上發出一聲磕碰的輕響,“我早就聽說焦五爺是個很講義氣的好朋友,如今不二齋在奉鄉失了兩個大掌櫃,各類事情千頭萬緒,五爺自然願意留下來幫一幫忙。”
焦五陷入沉默,他感覺外麵的侍衛已經將目光投到此處,看得自己脊背有些發寒,身邊的曾四又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隻好道:“承蒙少掌櫃抬愛,姓焦的聽候吩咐就是。”
他想,當初奉鄉城中不二齋的掌櫃出事,明明是牽扯到三家幫會的意外,白河幫這邊卻能蟄伏便蟄伏,實在有些不講江湖義氣,若是許白水因此生怒,也不算怪事。
焦五留在湧流灣後,曾四卻毫無心理障礙地跑回了奉鄉城,一點沒有不好意思,可見白河幫內的情況,確實嚴峻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不過許白水說是留焦五幫忙,後者卻感覺自己仿佛被人軟禁,每天的工作隻是跟許白水碰一碰麵,與對方聊些不鹹不淡的江湖逸聞。
在此期間,許白水並不禁止焦五與幫裡人見麵或者傳信,隻要他本人依舊留在湧流灣,其餘事情一應隨他的便。
被迫遠程辦公的焦五感覺心累,他心中越發不安,不得不主動求見:“少掌櫃到底留我作甚?”
許白水:“如今還不好說。”算了下時間,又道,“再耐心些,快的話,今晚就能知道。”
她將人留下後就給自拙幫送了信,朝輕岫的回答是她很快就到。
事情十分湊巧,就在許白水跟焦五見麵的同時,外麵傳來通報聲。
許白水本以為是朝輕岫來了,結果——
侍衛向少掌櫃拱手:“燕雪客大人來了湧流灣,他知道少掌櫃在,就過來問候下朋友。”
許白水看向焦五:“莫非燕大人也是焦五爺的朋友?”
焦五搖頭,有些納悶:“燕雪客此人少來江南,我又不去京畿,怎會相識。”
許白水沉吟:“我記得燕大人就是處理湧流灣一案的花鳥使,他如此儘心,許某理當過去拜見。”
發生命案後,懷蓴莊一直沒再開門,許白水來了後,就征用此處作為辦公跟待客的地點。
燕雪客被熟悉的仆役帶回熟悉的地點,沒坐一會,就見到了一個穿著織錦南綢的年輕人。
許白水衣服上的織錦圖案不算複雜,反而有種不顯山不露水的沉靜與雅致,不是出自針王莊之手,就是出自天衣山莊,如果燕雪客的眼力差一點,大約會以為那隻是繡了花的藍色綢緞。
麵前的年輕人有一雙明亮而略帶狡黠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像是曾經在司徒公大人府上見過的許無殆許大掌櫃。
燕雪客起身,對來人一揖:“少掌櫃。”
許白水回禮:“燕大人。”她很清楚清流的性格,為之前的事情道過謝後,乾脆詢問,“燕大人今日來湧流灣有事?”
燕雪客默然了一瞬,才道:“之前案子已經結清,燕某此來隻是私事。”又道,“其實我本來先去了郜方府,不過自拙幫的人告訴我,朝幫主來了此地,燕某想要拜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