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水忽然道:“等等,剛剛那位船老大是不是說朝幫主神機妙算。”
侍衛:“……似乎是。”
許白水轉過頭,與自己的侍衛麵麵相覷。
過了片刻,許白水才艱難道:“難道她連自己此次出行會遇見水匪這種事都能猜到?”
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不過許白水將話說出口後,竟覺得這個猜測還挺可信,聲音裡不由帶出幾許佩服:“她早就料到會遇見水匪,所以特意乘坐碧濤十一,在收攏幫派人心之時,也借機震懾周圍的宵小。”隨後喃喃,“不過她怎麼會預料得如此
精準?”
侍衛:“大約是,見微知著。”
雖然侍衛沒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許白水還是大為讚同:“也是,同樣的信息放在我眼前,我都看不到朝輕岫能看到的事情,那麼我想不明白她的推斷過程,也不足為奇。”又道,“看那些船工的模樣,肯定是不知道自己此行會遇見水匪的,所以她必然是……”回想了下自己在秉燭樓卷宗內看到的詞,繼續道,“必然是推理得出的此事。”
侍衛若有所思,感慨:“不過那位船老大也不算笨,到底反應過來,知道她能活到現在,全是因為朝幫主神機妙算。”
兩邊離得遠,加上許白水與侍衛又刻意控製了交談時的音量,朝輕岫也就忽略了兩人閒聊的具體內容。
她雖有著偵探的兼職,同時善於捕捉細節,卻也會忽略掉身邊的不少線索。
比如某些被她當做恭維的言語,其實是手下人的真心話……
籠罩在老大親來視察buff之下的碧濤十一在經曆了一次謀殺案件,一次水匪搶劫的意外後,終於成功靠岸。
許多乘客從船上下來透風,其中不少人麵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恍惚微笑。
可能是在感慨武俠世界淘汰率太高,能活著就挺好。
作為被派來陪幫主巡察分舵的香主,穆玄都清楚自己此行的職責,點了幾個下屬隨行,隨後帶上水匪、水匪的完整人頭、水匪的破碎人頭,還有姚老太太的屍體以及嫌犯“姚彥義”。
至於姚家其餘人,因為是人證的緣故,也被要求跟著穆玄都一塊去縣衙報案。
張千針等人看著手提人頭的穆玄都,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遭到了顛覆。
知道世上存在武林高手是一回事,正麵遇見武林高手械鬥是另外一回事。
眾人回憶著船上的經曆,雖說親眼目睹了意外的經過,依舊覺得超越想象,尤其是那位怎麼看怎麼溫文可親的朝姑娘,剁起人來居然也是如此辣手無情。
還有這人分明是六扇門中人,後來卻搖身一變,成了幫派老大,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姚彥文控製住自己的視線儘可能不往屍體的方向飄,勉強道:“兄台放心,我們一定儘力配合。”
李格永跟著點頭——她是眾人裡唯一一個學過武功的人,也最清楚朝輕岫的功夫究竟有多高明,在江湖上打滾多年的經驗告訴她,遇到這樣的高手,最好對方怎麼吩咐就怎麼做,這樣才比較容易長命百歲。
眼見自己的下屬跟證人達成了一致,就要趕赴縣衙報案,朝輕岫微微思忖,開口將人喊住。
她的聲音不大,穆玄都的身形卻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回過身後,快步上前,單膝跪下,恭恭敬敬道:“幫主有何吩咐?”
穆玄都很敬畏武藝高強的人,對強者有一種本能的順從。他憑借自己的直覺,迅速發現了朝輕岫溫文姿態下的鋒銳剛毅之處。
朝輕岫從袖袋內取出那塊六扇門的牌子,向著穆玄都拋了過去,叮囑:“本地縣令未必有閒接待外客,你拿著令牌過去,說話或許能方便些。”
姚彥文的目光在那塊牌子上輕輕一轉。
很好,兩個嚇死人的身份居然都是真的。
自己等人當初何德何能,居然選中了這樣一艘臥虎藏龍的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