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充尉:“出事之後,屬下去過那邊許多次,可無論怎麼說,天衣山莊的門子都隻說餘舵主不肯見人。”
朝輕岫目光一動,溫聲道:“既然如此,那隻要天衣山莊分舵的人沒說餘舵主不肯見咱們,那就是肯見人了。”
連充尉聞言隱隱有些不大理解,倒是許白水心領神會,向朝輕岫點頭:“如幫主所言,這倒很是容易。”
天衣山莊分舵的建築風格頗為秀麗,從外麵隱約可見院內種著許多桑樹,大門口站著兩位身姿筆挺的弟子,她們衣料的顏色與裁剪都很雅致,與尋常江湖人物全然不同。
兩位守門弟子的衣角處都用同色絲線繡著姿態清麗的花紋,絲線很細,並沒有那種凹凸不平的感覺,從正麵看是芳草繽紛,從側麵看,又成了鬆柏蒼蒼的模樣。
許白水率先下馬,對著看門的弟子客客氣氣道:“咱們是自拙幫的弟子,今日有要事求見貴莊主事之人,勞煩妹子前去通報一聲。”
那位弟子應了一身,轉身入內,竟沒有絲毫為難之意,許白水雖有些莫名,卻很快反應了過來——被安排來看門的這位姑娘,首先是沒見過許白水,其次也是沒意識到連充尉此刻已經從原先白河幫的分舵主變成了自拙幫的分舵主,缺乏足夠的警惕性。
過不多時,一位管事模樣的人匆匆過來,與缺乏門派敏銳性的看門弟子不同,她顯然十分清楚隔壁幫派高層的人員變動情況,知道今日雖然換了名字,人卻還是原來的人,此次過來,定是上門來找麻煩。
就在管事張口欲言的時候,許白水身形一晃就欺近管事身側,笑吟吟地挽住了對方的手,一股內勁隨之傳了過去,那位管事頓時覺得胸口發悶,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許白水做出交談模樣,先低聲說了幾l句話,隨後提高聲
音道:“這樣麼,那就多謝姊姊行方便。”對後麵的朝輕岫笑道,“已經問過了,這位姊姊說,可以讓咱們一塊過去。”
看門的弟子原本不想放人進去,此刻見管事沒有出聲,也就以為山莊這邊改了主意,於是便不再阻攔。
朝輕岫微微一笑,翻身下馬,與連充尉一起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天衣山莊的分舵之內。
許白水知道這樣混進去隻能瞞過一時,不曉得什麼時候便會被莊子裡的人看出不對,好在三人都學過輕功,許白水拉著那位管事,朝輕岫則挽住連充尉的手,後者隻覺身子一輕,而後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向前奔行。
連充尉想,此前隻覺得幫主劍招急迅,卻沒料到她輕功也這樣出色。
她不知道朝輕岫現在所學的輕功依舊隻有一項《提縱術》,隻是受天侯藏武庫中畫卷的影響,已經逐漸有了脫胎換骨的跡象。
許白水猜得不錯在,她們進到第二重院子時,周邊的護衛護衛跟巡邏弟子已然反應了過來。
兩名護衛抽出長刀,一刀橫掠而來,若是來人不想被從中砍成兩截,就非得停步不可。
與此同時,旁邊數位穿著鵝黃衫子的三位弟子也同時出掌,一人縱高,一人伏低,還有一人將雙掌平平推出,同時封住來人上中下三路。
這些弟子的功力其實並不算深,出掌時,掌緣處卻傳來細微而奇異的尖嘯聲。
前刀後掌,猶如天羅地網,將來路死死鎖住,就算闖入者躲得過長刀,也躲不過掌陣,然而他們隻覺眼前一花,原本距離自己尚有丈許的外客,已經輕輕鬆鬆從阻攔處越過。
弟子急急收掌,免得將掌風打到護衛身上,同時喝問:“足下是誰,為何擅闖我天衣山莊?”
詢問之人其實沒報什麼希望,不料朝輕岫竟然當真開口回答:“我姓朝,現在雖然還不曉得所為何來,不過等見過餘舵主後,多半便能清楚。”
她說話時,急奔之勢竟絲毫不停,說第一個字時以如清風般從護衛們身邊飄過,接著身形一閃便徹底不見了蹤影,後麵的話卻依舊清清楚楚響在眾人耳畔,而且不像是從遠處傳來,反而如同說話人此刻正站在原地與這些護衛們交談一般。
這既是因為朝輕岫內功頗有火候,也是因為她修煉了秘籍《囀天音》中凝練聲線的法門。
天衣山莊乃是武林名門,門中弟子、護衛也算見多識廣,他們聽見闖入者的話,感受到了對方行動中的不同尋常之處,麵色頓時大變,忙道:“大事不妙,快派人去請大公子過來!”
旁邊人應了聲後,又提醒:“還有查護衛那邊,也得通知一聲!”
查三寶武功高強,而且劍法迅疾狠辣,最適合對付外地,當初餘家特地將人禮聘過來,除了保護餘高瞻的安全,也是預備著遇見危急情況,可以請他出手相助。
因為餘老舵主清修多年,不愛喧鬨,護衛們行動時就很注意分寸,不肯鬨出大動靜,此刻卻也顧不得許多,當下用力吹響代表警戒的銅哨,將有高手闖分舵的事情通知給內苑那邊的人知曉。
連充尉跟在朝輕岫身邊,她聽見了銅哨聲,卻覺得侍衛們的行為十分多餘——畢竟哨聲再響亮,也未必有自家幫主方才說那句話時的傳播範圍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