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輕岫注意到,眼前的貨架很高,占地麵積也很寬闊,最高處立地約莫兩丈半,能保證每匹綢緞之間都有足夠的空間。
她僅僅伸手在貨架上借力一按,整個人便如白雲般飄了上去。
朝輕岫縱至貨架頂端才停下,因為搭建架子的木頭寬度有限,貨架不算堅固,放布匹沒問題,爬人的話大約撐不住,
除非那人跟她一樣,選擇使用輕功爬上爬下。
朝輕岫環顧一圈:“此地莫非沒有梯子?”
餘芳言:“沒有,我們平日裡也是跳上去拿貨架頂上的東西。”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隻是沒朝幫主這般舉重若輕。”
他說的是實話,在餘芳言眼中,朝輕岫的身法似無出奇之處,卻偏偏覺得哪裡都恰到好處。
餘芳言已經是餘恒之孫輩中的出色人物,要攀上貨架頂端當然不難,卻決不能像朝輕岫那樣,輕飄飄一縱而上,
期間不讓貨架晃動分毫,隨後如一片樹葉那樣綴在上麵。
依照他看,整個分舵內,怕是隻有祖母餘恒之有這樣的功力。
朝輕岫仔細查過,確認貨架頂端也有汙漬殘留,隨後飄身而下,笑道:“庫房重地,咱們不好多待,這便走罷。”
三人出門時,孫老二依舊戰戰兢兢地等在原地。
朝輕岫:“兄台既然是此地門房,可否詳說一下當日發生了何事?”
孫老二聽見來人客氣,反而驚懼得顫抖了一下,連忙垂下頭:“小人言無不儘。”然後戰戰兢兢道,“七天前的晚上,我正在庫房內巡邏,發現貨架被人淋上了汙水,立刻就報給了餘二管事知曉。”
朝輕岫:“餘二管事?”
餘芳言:“就是瞻弟。”
朝輕岫:“那你什麼時候去報的信?”
孫老二:“是子時中。”又道,“那天小人曾巡邏過兩回,”
朝輕岫瞧他一眼,唇角微翹,旋即溫聲道:“那上上次巡邏呢,又是什麼時候?”
孫老二:“是亥時初,當時還沒發現什麼異狀。”
子時是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亥時則是晚上九點到十一點。
因為兩次巡邏之間間隔的時間實在不算長,留給壞蛋做手腳的空隙也就相當有限。
朝輕岫似乎很是感慨:“兄台巡邏得倒很勤快,你平日也這樣用心巡邏麼?”
孫老二:“小人是個沒定性的人,這個,有時巡查,有時不巡查,不過巡查的時候比較多,莊裡的少爺小姐並不因此見怪。”
朝輕岫的目光落在孫老二身上,緩聲道:“你雖說自己沒定性,不過能被派來看守庫房,餘舵主也算信重你了。”
孫老二垂著頭:“小人不過是在此做些雜務,不敢當姑娘的誇讚。而且舵主又怎會知道小人的名字?分舵內各處的人手,都是由管事們分派的。”
朝輕岫沒有立刻與孫老二搭話,而是對餘芳言道:“當日庫中有一百匹布受到汙染。餘公子覺得,一共需要多少汙水才夠?”
餘芳言:“少說也得兩大桶。”
朝輕岫:“那麼周圍最近的取水地點在哪裡?”
孫老二聞言,雙腿再度顫抖不止,隨後撲通一聲跪了:“小人晚上住在庫房旁邊的屋子裡,房子後頭就有一個儲水的水缸,不過那都是清水,而且事發當日,缸裡的水都是滿的,一點也沒少。”又道,“再遠一些的,就是花園裡的水池。”
朝輕岫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出言安慰:“其實就算缸中水減少,也並不意味著兄台就與庫房中的事情有關。”又道,“而且若我瞧得沒錯,依照兄台的武功,應當無法躍上貨架的頂端。”
孫老二又是慚愧又是慶幸:“小人沒學過武功,自然躍不上去。”
他聽著朝輕岫的話,心中漸漸安穩,覺得對方並沒打算讓他承擔破壞布匹的汙名。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自己都跟那個不知名的搗亂之人不一樣,就算手上拿著鑰匙,能打開庫房門,也不可能跳到貨架頂上,把汙水從上頭倒下去。
朝輕岫:“想來也正因如此,莊中管事才不會覺得事情是你所為,所以隻要兄台將自己所見所聞仔細說出,自然能夠脫去乾係。”
孫老二惶恐:“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朝輕岫:“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再繞彎子了。事發當日,你是否覺得有哪裡不對?隨便什麼小事都行。”
孫老二賠笑:“小人沒學過武功,在江湖中就是個聾子瞎子,那日什麼也沒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