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做,主要是希望那些副將能弄錯季容業的離開時間跟離開方向,彆那麼快就將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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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香,就算過了很久,季容業也還是覺得自己能聞到藥味。
自從那夜季容業隨著徐非曲等人一道離開後,為了保障脖子穿孔的他的生命安全,徐非曲每天都讓人幫著他換藥。
問悲門新門主特製的藥粉兼具止血消炎與提神兩種效果,很適合治療外傷,徐非曲也沒忘記記錄使用效果,準備將記錄彙總下來,等回到永寧府後,再呈交給朝輕岫。
僅僅四天後,季容業對著銅鏡看時,就覺得脖子上的血洞已經基本愈合。
隻要等血痂脫落,就沒人能看出來他脖子曾被人刺穿過一回。
其實剛剛脫離大部隊時,季容業還想著偷偷溜走,不過越靠近永寧府,他成功離開的可能性便越低。有次上街用飯,季容業發現徐非曲沒看著自己,剛想丟塊銀子下來跑路,就被店老板攔住。
店老板笑眯眯地把錢還了回去,同時
親切友好地表示都是自己人(),這筆賬不用他付。
季容業心中長歎一聲?[((),知道大勢已去。
連街上的小販都可能是問悲門的下屬,他隻得認栽。
認命之後,季容業索性不再惦記自己的副將們,一心跟著徐非曲往回趕。
不考慮對方江湖草莽的身份,季容業慢慢覺得徐非曲這人還挺有文化,不像一般的綠林豪傑,就算擱在京畿一帶,也算是頗負才氣之輩。
問悲門有人才如此,難怪能稱霸一方。
季容業忍不住打聽:“足下飽讀詩書,可以考慮去官學內進修。”
徐非曲淡淡:“不瞞季公子,我以前在官學中讀過書。”
季容業聞言心頭一跳,心中升起一些猜測——他並非一點閱曆都沒有的世族紈絝,知道許多官學中的風氣都不大好,那些缺乏身世背景的學生非常容易受到欺壓。
徐非曲以前曾經讀過書,如今卻待在幫派中幫著做些深夜請人出門的工作,可見其經曆曲折。
季容業試探:“足下進入官學之後,又為何……”
徐非曲淡淡:“然後就遇到了我們門主。”
季容業覺得徐非曲省略了某些重要內容:“想來是徐君遇見為難之事,蒙朝門主出手相助,才隨她行走。”
徐非曲斷然否認:“沒有。”
她蒙朝輕岫出手相助是在郜方府時的事,後麵之所以會決定在江湖上混,純粹是看見被動翻船的北臷使團後,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的事業方向而已。
季容業:“……”
被輕微挫敗感籠罩的季容業默默換了個話題,開始與徐非曲在談論京中的情形。
京畿一帶的事情,應律聲以前就跟徐非曲說過,問悲門那邊也有消息留存,甚至陸月樓那邊時不時也會提上幾句,還有六扇門那邊,同樣很適合打探消息。
徐非曲平日就注意積累各類信息,還根據獲得的所有情報做了大致總結,季容業的家族廬揚侯一脈支持的是殷三跟殷五兩位殿下,此二人都是王貴人所出,在宮中跟殷四殷六殷七幾位成年的皇子皇女關係都不錯,在朝則跟孫侞近走得很近,加上年紀居長,據說也頗受皇帝喜愛,繼位可能性較高。
不過或許是由於選擇困難症,或許是想平衡一下朝堂勢力,又或許是不想被人接班,皇帝一直沒決定由哪位來當儲君。
因為以王貴人為首的外戚集團與孫侞近的勢力關係親近,所以此次前來江南的人裡,比如季容業小團隊裡的副將,有不少人就能跟那幾位殿下扯上關係,其中張伯憲直接就是殷七的表弟。
奈何張家在世家裡算是十分枝繁葉茂的一家,這一輩的年輕人數量不少,在京畿中時就難免凸顯不出張伯憲的重要程度。
不過放在江南,張伯憲這份出身還是挺夠看的。
這一天,徐非曲忽然道:“咱們不日就要抵達永寧府,想來公子也已經下定決心安排好屯田的地點。”
季容業態度謹慎:“此事我一直在想,不過鶴山那塊地方雖然不錯,在下卻不好如此突然就做決定,還是等到地方後,先跟本地官吏談過才好。”
徐非曲:“公子不必費心,咱們既然已經達成一致,先將該寫的契書寫下,其餘事情,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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