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原的夫人曲氏長得一般,勝在氣質,她喜歡用微微揚起下巴,眼皮向下的看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抻著聲音,一個字能拖半秒,每次說話唐南珠心裡都替她著急。
顧氏帶著唐南珠行禮,對方從來不回禮,第一次見麵,給唐南珠見麵禮,曲氏身邊的嬤嬤還用了個賞字,雖然後來被曲氏罵了,但唐南珠還是不高興的拐著彎跟王若原告了刁狀,這次路上相遇,唐南珠沒看到那個嬤嬤,心裡還挺高興,覺得作為“朋友”,王若原還算上道,不枉費他吃了她家那麼多好吃的。
曲氏的車比顧氏和唐南珠的車當然要大的多,東西也很齊全,然而要容納四個打牌的人,加上兩個侍候的,到底還是有些擁擠。
曲氏端坐在正座,她對麵是王若原的妾王氏,這位王氏給王若原生了一子一女,算得上比較有臉的妾,剩下一左一右兩個靠著車廂,有些擁擠的位置,顧氏和唐南珠沒得選擇,隻能分彆落座。
“真是對不住,本來夫人還說看看風景,寫首詩給夫君攬目,結果這一路荒山,一點想法都沒有,小紅就說乾脆叫人一起摸牌,我就想著你們也怪無聊的,就央著夫人找人去叫你們了。”二人落座,曲氏還沒說話,王氏先笑著賠不是,說了一句客氣話。
顧氏溫婉一笑:“我們也正無聊,這孩子都打瞌睡了,她爹還說叫我陪她說說話,免得這會兒睡了晚上又該睡不著,我說這猴精天天黏著,什麼話都嘮儘了,正好您這邊就來人了,真是解了我的大難了。”
唐南珠抿著嘴低頭裝不好意思,心裡暗暗吐槽,她寧願靠著爹曬太陽也不樂意玩什麼牌九。
“小孩子家家的,也難為她坐這麼久,可惜我家那幾個孽障還小,不然他們還能玩到一處去。”曲氏終於說話了,桌上的牌九也擺起來了。
王若原現在有三子一女,其中長子次子為嫡,三子和獨女都是王氏所出,所以王氏在王若原和曲氏眼中地位都不算低,唐南珠聽顧氏說過,這王氏是王家的家生子,家中父母都是王家的管事,想來這也是王氏能挺直腰板的原因之一。
玩牌九也不是乾打牌,總要說話,王氏妙語連珠,顧氏也捧場,曲氏話少,偶爾也會接兩句,就屬唐南珠最悶。
一來她是孩子,跟她們沒有共同話題,二來也怕說多錯多,她的骨子裡到底還殘留著前世的因,有時候隻言片語的就容易引人深思,這都是從四個貴公子身上得來的經驗教訓。
就在唐南珠以為這場鬱悶的牌九要一直打到進城自己才能得救的時候,那邊等在城裡的人終於忍不住迎出來了。
“夫人,唐三奶奶的兩位公子從城裡迎出來了。”外麵馬蹄聲起,誰也沒注意,知道喧鬨近前,曲氏才皺起眉頭,沒等問話,外麵就有人來回了。
“真的?哎喲,這可是大好事兒,總是聽說唐家的兩位公子長得好學問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有幸能見一見。”王氏一拍巴掌,笑盈盈的跟顧氏說話,目光卻看向曲氏。
唐南珠注意到了,心裡略微有些奇怪,哥哥們都算上“大齡”了,基本不跟王若原的後院打交道,曲氏還好,作為正房夫人,總會隨著王若原一起招待一些夫君的朋友,作為妾室,想要見外男就不合適了。
不過這份奇怪也隻是一瞬而已,很快就被久彆重逢的喜悅擊退了。
唐南珠跟唐老三出海,唐子安和唐子健跟朋友一起去遊學,走著走著就走遠了,本想回家跟父母彙合,一起出發給外祖父賀壽,順便參加表哥的婚禮,結果路上遇見意外耽擱,到底沒趕上回家一起走,隻得在半路堵截。
“剛好我也坐累了,走~咱們一起出去瞧瞧這兩位龍姿鳳章的舉人公。”曲氏若有所思的看了王氏一眼,跟著微微一笑,話音落,扶著一直跪坐在她身後的侍女就準備起身。
顧氏本來一臉驚喜,有些迫不及待,聽了王氏和曲氏的話,眉頭輕輕一動,立刻恢複笑意:“不瞞夫人,兒行千裡母擔憂,明明孩子都是要成親的人了,出了家門,我就沒個放心的時候。”
“娘~咱們快出去吧,哥哥肯定是想你了,嘿嘿。”唐南珠也不知道這兩位是心血來潮,還是有什麼想法,反正她現在心已經飛出馬車跑到兩個哥哥身上去了。
顧氏嗔怪的瞪了唐南珠一眼,不過也借著女兒的話迅速起身,歉意一笑,快步往外走,卻沒接王氏和曲氏的話。
“嘿嘿,夫人勿怪,我娘也是想哥哥們了,我也是。”唐南珠故作天真的一吐舌頭,對曲氏和王氏行了個禮,嘿嘿一笑,攙著娘親迫不及待的鑽出馬車。
王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下車的母女倆,垂首用餘光看向曲氏,隻見曲氏冷漠傲慢的盯著晃動的門簾,她身後的丫鬟正不屑的撇嘴,嘴角微微翹起,緊跟著追著顧氏母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