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出世對於在海上生活一輩子的老漁民來說不算稀奇事兒,海域寬廣,海底板塊火山活動等都會造成島嶼的消失和出現，還有海水潮漲潮落,有些島嶼會隨之出現或隱沒。
唐南珠都曾經在寥寥幾次的外海之行見到過,此時不免有些不以為然。
這位副班主頗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事，將小姑娘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不過他既然把這些說出口，自然不是這麼簡單就過去的事兒,否則還留下他們乾什麼。
“這個海島不同尋常……天帝使巨鱉十五,舉首負載，不知小友們可曾聽過這句話？”洪副班主摸了摸鬢角，笑嗬嗬的反問二人。
“有點耳熟……”唐南珠抬手想撓頭，李恪眼明手快的一把攔住,小姑娘今天梳的發型有些複雜,撓一下就全毀了，到時候免不了又要懊惱。
“你的意思是，那出世的海島是仙島？”軟嫩的小手讓李恪的心跳有了片刻失常,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
“啊！”聽到仙島二字,唐南珠想起來了,這位洪副班主少說了一句“渤海之東有五山”。
渤海之東有五山,天帝使巨鱉十五，舉首負載，這是山海經裡的一段話，描述的是渤海上蓬萊和瀛洲仙島,也是當初秦始皇派童男童女去尋求仙人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那不是島，而是一個活物？”受過各種科幻玄幻洗禮的唐南珠很快接受，並且充分發揮了她的奇思妙想。
“不知是不是活物，祖父說那島從海下而出，卻無半絲水汽，島上瑤芝仙草，靈鹿白鶴彼彼可見，然他不論如何都靠近不了那小島，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島上的生物下水，他幾乎懷疑自己看到的是海蜃之景。”洪副班主也沒吊太久的胃口，年少的孩子都沒什麼耐性，而且這段往事祖父也隻是寥寥幾語，似不想多談，詳情他知道的也不多。
“靠近不了？是怎樣靠近不了？”唐南珠好奇，她一直覺得自己拿的是古代種田文的劇本，後來種種情況和線索又讓她覺得沒準是大女主冒險升級流，到了現在她也鬨不清是不是又要加入玄幻色彩了。
“船上水手有說過，有些島就是看得見夠不著，哪怕是近在咫尺，你進一步，它便能退三步，更有甚者，到了跟前卻登陸不上去，就好像被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一般，這就是話本上的禁製了。”這話是李恪說的，他看得關於海事的書籍和話本夠多，身邊又籠絡集齊了無數水上老手，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一些。
“公子說的沒錯，祖父當時並未詳說，後來我翻遍了許多書籍典故才知道，原來茫茫大海之上，竟然有這般神秘莫測的事，不過世間千奇百怪之事繁多，陸地尚有精靈古怪，何況是人無法抵達無法全然探索清楚的海洋呢~”
洪副班主點頭讚同，知道了曾祖的遭遇後，他曾因為好奇問過無數積年的老人家，又讀了上百本誌怪傳奇，終於相信，故人所著作的山海、搜神之流非妄想而言，世間確有人不能及之事。
“哦”唐南珠一臉好奇瞬間變回冷漠，他們說的事她當然清楚，不然她怎麼刪號重來，又如何擁有金手指？
李恪見她情緒突變，知她想到自身，心裡自責，便主動帶著她跟副班主告辭。
“累了？前麵不遠有家百年老店，他們家首飾做的好，材料也很新奇，那現在回去？”回程路上，唐南珠變得興致缺缺，整個人都有些怏怏的，李恪怕她心裡不好受，便刻意轉移話題。
“不回！既然都來了，自然要去看看~”唐南珠隻是有那麼一刻的低落，重生十來年，早就放下前世的執著了，這會兒聽了李恪的話立刻又支棱起來了。
李恪笑了，拉著剛剛握住就沒放開的小手，拐了一個彎，穿過街道，到了家燈火通明的店裡。
這家店有個很古怪又有趣的名字，叫去舊迎新。
三層的樓高在縣城裡算十分氣派的門麵了，從左至右掛了四排燈籠，燈籠上分彆寫著金玉珠翠、銀製鍍銅、螺鈿珊瑚、絨布通花，四扇大門左右分彆掛著對聯“愛美之心不拘男女，草木螺石都是良才。”
“有趣~”唐南珠看著新奇，隻從外表，這個店就給了她一種前世去逛小商品批發市場的感覺。
她記得那會兒她剛到北京，跟著室友去了趟阜成門，那邊有材料批發市場，她跟著室友買了好些耳鉤珠子鏈子一類的，以為自己可以做些耳環項鏈拿去擺攤，結果唐南珠發現她高看了自己的手，那些材料最後都留給室友了。
“進去看看，這是沈家的店鋪，早年沈家的首飾店曾經開遍全國，後來沈老當家去世，沈家遵從他老人家遺訓，逐漸收攏生意，隻留下老家這邊的兩家店鋪。”本來李恪打算等過一段再誑小姑娘來這邊玩的，不想碰巧在這遇上了，乾脆就趁機帶她過來轉轉，買些材料回去，讓小姑娘做手工玩。
“……”唐南珠有些語塞，聽著咋那麼彆扭呢？用眼神看了一眼李恪，是她想的那樣吧？等看到李恪頷首之後，她忍不住捂住額頭，這個世界大概是個篩子，被穿越者砸的全是窟窿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