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界,魔域深淵。寒風呼嘯,這個巨大的深淵仿佛會呼吸的巨獸一般,每一次吞吐間便帶出凜冽的狂風。深淵之下,是遼闊的冰原,在冰原中央,孤零零地躺著一個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刺骨的寒風襲來,將冰原上的雪沙吹起少許,露出冰層下的真麵目。剔透的冰晶下,封印著成千上萬位姿態各異的高等魔族。骨魔黑色的骨刺嶙峋,魅魔的腰肢柔軟彎曲似新月,影魔飄忽的身影如墨在冰中暈開。他們朝著冰原正中央白骨王座的方向匍匐,呈跪拜的姿勢,一個挨著一個,宛若魚鱗排列。就在此時,冰原中央原本空蕩蕩的白骨王座之上,忽然彙聚起了光點。而後,光點愈明,逐漸勾勒出一位少女窈窕的身影。連瑤蜷縮著躺在對於她而言顯得過於巨大的白骨王座正中央。長睫抖落雪花,原本緊閉著雙眼的連瑤醒了過來。“《戮北荒》,你好狠,我恨你。”連瑤翻了個身,如同挺屍一般直直躺在白骨王座上,深沉說出了這句話。她在醒來之前,還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大學生,唯一特彆的就是沉迷男頻無法自拔。自己在睡前看了一本名為《戮北荒》的升級流,男主顧懸手握退婚逆襲流劇本,打死反派一統北荒界。連瑤覺得,自己穿成什麼炮灰女配之類的,都還有自救一下的可能性。現在的問題是,她穿成了原書中將要被顧懸殺死的魔族之王深淵之主。魔族與顧懸所在的人類陣營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就是一個空有武力值的反派工具人。“唉好煩。”連瑤躺在白骨王座上,翻了個身,歎了口氣。她翻身盤腿坐在白骨王座上,表情看似深沉冷峻,其實已經開始胡亂分析。得想個辦法自救一下,免得以後被男主顧懸給殺了,都沒處說理去。在原書《戮北荒》中,這個深淵之主就很憨批,如許多男頻裡的套路一樣,反派boss一次次地派自己的得力手下去跟顧懸作對,但是都沒有成功,反而白白給人家送了經驗。這男主可是個掛逼啊,正常的魔族能搞得過他嗎!連瑤擼起袖子,覺得自己不能重蹈原書中深淵之主的覆轍。她決定自己上,趁顧懸還沒有成長起來,趁他還是個菜雞,現在就親手去把他解決了!連瑤心想魔族與人族水火不容,現在不出手,等顧懸厲害起來,她就沒機會了。她惡向膽邊生,依照腦海中的記憶施展法術,一柄白森森的白骨長鐮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深淵之主的武器是一柄名為“危光”的白骨長鐮,出手便是要飲血而歸。連瑤隨手在白骨王座旁扯了塊霓光閃閃的銀紗遮住臉頰,縱身一躍飛上空中。隱秘的魔氣一閃而過,連瑤白色的輕紗袖袍在風中鼓蕩。她扛著白骨長鐮,直接往顧懸的家鄉羅浮川而去。——而此時,於顧懸的家族羅浮川中,卻仿佛染了血一般。巨大的陣法將整個羅浮川籠罩在其中。羅浮川外,是清明湛藍的天空,一派祥和。羅浮川內,卻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與危險的殺氣。黑色的汙泥濺起,高挑瘦削的身軀被重重摔到了地上。少年的顧懸被按在地上,他的眼神略往旁偏了點,看到了自己族人們的殘破的屍體。慘白的頭顱,帶血的身軀,閃著光染著血的長鋒。羅浮川顧家全族上下,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被屠戮殆儘。驀然間,有滾燙的鮮血濺到他的臉上,玄鐵刀鋒在皮肉之下旋轉著。顧懸的唇色驟然變得蒼白,長眉微微皺起,因為這濺到臉上的滾燙鮮血,是他的。“才十九歲,竟已修煉至融氣境一重?”在他的頭頂,有一位身披黑色羽衣,如黑鴉一般的男子開口說話。顧懸修長的手指微屈,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蜿蜒而下的鮮血。他全身的經脈,被那身披黑色羽衣的男子儘數挑斷,在他的四肢末端,皆有一道深入骨髓的傷口。“不過沒事了,現在你連普通人都算不上了。”如黑鴉的男子俯視著顧懸,用潔白的手帕將染血的手指擦拭乾淨。在他的身後,有一位如花般嬌豔美麗的女子在探頭張望著,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這名女子名喚陸渺渺,乃是北荒界三大勢力之一絡月王族的旁係,亦有絡月王族血脈在身,也算得上身份尊貴。陸渺渺曾與羅浮川締結婚約,婚約對象正是顧懸。但現在她走上前去,將一紙婚書撕碎,拋到了顧懸的臉前,碎紙落下似紛揚的雪花。“顧懸,從此之後,我與你再無瓜葛。”陸渺渺咬了下唇,揚起了下頜,高傲地說。她如扇般的長睫下的雙眸注意到在黑暗中顧懸微垂著的臉,他麵部輪廓如青山連峰般疏朗。陸渺渺想,若不是有這檔子事,她若是嫁與顧懸,也算的上美滿。但可惜了,可惜了。因為她找到了更好的靠山與合作夥伴。陸渺渺的目光掠過顧懸,她轉向那看不清麵容的黑色羽衣男子,笑靨如花。“閣下,他如何處置?”陸渺渺將兩手背在身後,聲音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身著黑色羽衣的男子看著躺在地上的顧懸,掀唇笑了起來,喉間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四肢經脈均被挑斷,他就算能活下去,也不過是苟延殘喘,一個廢人。”黑鴉般的男子陰惻惻地說。不過十九歲便是融氣境一重,就算是他族中那位最尊貴的大人,少時也沒有他這般的修為。顧懸確實該殺。男子看著顧懸,如恩賜般地說道:“顧懸,就這麼活下去,你也沒有尊嚴,我便大發慈悲賜你一死。”他手中旋轉著玄鐵的刀刃,俯下身,刀刃對準了顧懸的脖頸。顧懸的四肢經脈已經被挑斷,還有四位聚府境的高手壓製著他,高出一個大境界的實力令他無法反抗。始終微垂著頭的顧懸此時終於是抬起頭來。在觸到顧懸眼神的那一刹那,黑衣男子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從始至終,顧懸一直沉默著,黑子男子還以為這位年輕的少年已經嚇傻了。但他卻看到顧懸的眼神如同焚心烈火,目光隻一相觸,這灼烈的目光便似要將他剝皮抽髓。黑衣男子的貼近顧懸脖頸的手顫抖了,他害怕這樣的顧懸,但也堅定了現在就要將他殺死的想法。如斯少年便有如此心性,若是放他成長……顧懸蒼白的唇緊抿著,他四肢百骸都充滿痛苦,全身經脈儘斷所帶來的的痛楚足以使一個心性堅定的人昏死過去。但他卻沒有失去意識,不屈的意誌讓他保持無比的清醒。似乎是注意到了黑衣男子的遲疑,陸渺渺在他身後忽然開口說話了,聲音清脆。“閣下,您為何還不動手?”陸渺渺的聲音似山澗泉水般悅耳動聽,但卻淬著毒。“魔族是我們北荒界共同的敵人,顧懸家族私通魔族,罪無可赦。”她一字一頓說道。此時,剛剛抵達羅浮川的連瑤一手提著白骨長鐮,聽到了這句話,懵了。顧懸家族?私通魔族?她這個正牌深淵之主本人怎麼不知道這件事?黑衣男子手中鋒利的刀刃陷入顧懸脖頸的皮肉,淡淡的血線從脖頸處緩緩流下。連瑤隱在暗處,麵上蒙著掩蓋麵目的銀紗,她知道眼前的場景意味著什麼。在《戮北荒》這本退婚流中,男主顧懸在開篇可謂低到了塵埃裡。家族被仇敵暗算,被構陷私通魔族(當然她這個真的魔族並不知曉此事)。曾與自己締結婚約、素未謀麵的未婚妻與仇敵勾結,將婚書撕碎,丟在他的麵前。連瑤沒想到這開篇竟然如此勁爆,這些人是想殺了顧懸吧?原書裡顧懸可是活了下來,然後開始手握逆襲劇本,一路走上人生巔峰。但現在他又該怎麼逃?連瑤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她就是要趁顧懸尚未成長起來,解決未來的宿敵。隻要她隱匿在羅浮川的上空,什麼都不做,顧懸便馬上會被這黑衣男子殺死,自己來這裡最開始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連瑤握緊白骨長鐮的手指頭屈起,她略一低頭,便直直對上了顧懸的深邃黑眸。她隱匿在羅浮川的上空,暗中觀察著這一切,按道理來說顧懸是不會看到她的。但連瑤卻覺得顧懸的眼神恍若實質,穿透了被血色染紅的雲層,就這麼靜靜看著她。少年的眼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來,卻並不死寂,反而帶著蓬勃不屈的意誌。像冰原上獨行的孤狼,強大並且堅定。暗紅色的血光與霞光,在他的黑瞳上交織成一種極為迷人的色彩。就在此時,貼在他脖頸上的刀鋒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緊握刀柄的指節驟然間變得蒼白,刀刃向下按去。但出現了一股全然陌生的力量。身披黑色羽衣的男子震驚抬頭,看到了一片純粹的白色如雲霧般降落,旋轉紛飛似花,連瑤白色的衣袖攔在了顧懸的身前。她手中白骨長鐮從天而降,彎曲的利刃挑飛刀鋒,將黑衣男子逼退了好幾步。黑衣男子瞳孔驟縮,他隻感覺到了強大迫人的威壓將他攔開。待抬頭的時,他便對上連瑤在銀色麵紗上露出的雙眸,明亮清澈,眼尾微挑,似蘊著濛濛霧氣,攝人心魄。一直藏在羅浮川上空的連瑤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一衝動,竟然就將那黑衣男子手中殺人的利刃給擋了下來。她全然憑借本能,下意識便將顧懸從致死的刀刃之下救了出來。連瑤手中的白骨長鐮抵著他手裡的匕首,逼退黑衣男子,兩人齊齊往後退了數十丈。陸渺渺被這異變驚得愣在原地,許久後方才驚恐尖叫一聲:“救他——”原本按著顧懸的四位聚府境的高手在呆愣後,忙鬆開顧懸,顧懸的身體頹然委頓在地,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他閉上眼之前,隻看到了漫天的血色之中唯一的那抹純白顏色。四位聚府境高手從連瑤身後襲來,想要救下被連瑤逼退的黑衣男子。但沒想到披著黑色羽衣的手臂一揮,黑衣男子喝道:“不用管我,殺了他。”四位高手聽令,齊齊轉身,往身後的顧懸飛去。但連瑤已經收起白骨長鐮,身形似鬼魅,比他們的速度更快。她俯身將身受重傷的顧懸攬入懷中,周身威壓將趕上來的一乾人等全部逼退。“羅浮川顧家私通魔族?”連瑤朝他們笑了起來,藏在麵紗之上的眼眸微眯,“你們說得對,他就是私通了,我來救他了。”屬於深淵之主的滔天魔氣在羅浮川的陣法中掀起無形巨浪,連瑤與顧懸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唯留下黑衣男子與陸渺渺一行人,幾人人相顧無言,數臉懵逼。“她是誰?”“真的有魔族來救他了?”“怎麼可能,私通魔族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魔族那群嗜血的家夥怎麼可能與我們人類達成合作?”“那怎麼辦?”“去查,到底是誰把他救了。”作者有話要說: 連瑤:我承認,我饞他身子介紹一下,女主連瑤,言語上的巨人,行動上的小矮人,吹逼時她重拳出擊,真攤上事了她唯唯諾諾(bushi)蟹蟹開文前投雷和手榴彈的小天使:離憂、一片葉子、畫雪唯心、校長、零點。、感林蟹蟹開文前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剛剛去翻了一下後台記錄,太多了手打不過來,感覺到我有在感謝就行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