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顯霖道人的意思,傳位大典隻是簡單舉行舉行,他不怎麼看重儀式,尤其是近來找到自己的道途,更是清心寡欲。
不過天下人顯然想的和他不一樣,從消息傳出後,不止他的老友、妙法宗交好的勢力,連八竿子打不著的魔道勢力都送來賀禮,拐歪抹角想來參加妙法宗的傳位大典。
主要還是想見顯霖道人。
顯霖道人也沒有,歎一聲自己的打算作罷,重新吩咐人去安排一場盛大的典禮。
轉頭就去了劍心山莊,和穆清抱怨身在紅塵,還是不得自在。
張新來上茶,聞言撇了顯霖道人一眼。
任誰也想不到天下人心心念念的人會不在自家老巢,跑到彆人家來了。
他搖搖頭,已經能想到人家跋山涉水快馬加鞭到達妙法宗,然後得知顯霖道人不在家後是什麼心情了。
上完茶,張新厚臉皮的沒有離開,默不作聲站到穆清身後。
雖然聽著好像他們突破的方法不一樣,不過聽聽也是好的。
天下人誰不好奇顯霖道人到底是怎麼突破的。
穆清微挑了下眉,對顯霖道人道:“什麼才算自在?凡事順心,還是一帆風順?”
顯霖道人搖頭:“再順心的人也有煩惱。”
他又笑道:“是我所求太多,如今這般,已經很好了。”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超脫,隻要還在人間,就總會受到世俗影響。
兩人又交談起彆的事情,越談越深奧,張新默默退了出去,望著外麵的青翠竹林,深吸一口氣。
“大師兄!”
張新一回頭,見到七師弟東震梁湊了過來,意氣風發的郎君笑容隱隱帶著諂媚。
張新默了默,他這個師弟平時可是很吝嗇喊他大師兄的,除非是師父在場,才勉勉強強喊上一聲。
“什麼事?”
“大師兄啊,”東震梁又喊了一句,諂媚的意味更濃,攀上他的肩膀,悄悄往那邊的屋子指了指,小聲道:“顯……”
張新臉色微變,一指點上了他的啞穴,他們倆論起武功,東震梁還要高一些,不過眼下有心算無心,被張新得了手。
東震梁拿眼睛瞪他。
張新抓住他的肩膀,運起輕功在遠處停下,這才點開他的啞穴。
“張新!”東震梁快氣炸了,眼睛冒火。
張新涼涼撇他一眼,論武功論年紀,東震梁都在他之上,但要論沉穩,張新覺得自己一個能抵他倆。
“七師弟想說什麼?再說一遍?”他語氣溫和。
東震梁又想瞪他了,但他也明白事理,之前是一時衝動,現在回想起來也發覺了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大妥當。
東震梁想了想,語氣依舊不好,“妙法宗傳位大典的時候,我要去。”
本就打算讓他去的,張新點頭,“可以。”
東震梁臉麵掛不住,氣呼呼走了。
……
傳位大典當日,一眾賓客趕到妙法宗,溫雲塗作為這次大典的主人公,這個時候也不得閒,忙前忙後安排人手,彌補招待過程中出現的意外。
東震梁望著觀雲台所在的方向心癢癢,他是劍心山莊的弟子,平尺劍穆清常在山莊小住,因此他知道更多內情,比如顯霖道人很喜歡觀雲台,經常在上麵。
說不定這個時候顯霖道人就在觀雲台上。
好想去……
東震梁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張新,撇了撇嘴,悄悄離開。
張新正與師弟師妹們說話,皺了下眉,想著他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不再多管。
觀雲台下本有弟子守衛,但今天來的人實在太多,哪怕溫雲塗已經儘量高估,可事實證明還是低估了。
更高的武道境界,對這個傳承千多年的江湖而言意義非凡。
所以今天觀雲台下隻有兩三個人象征性的看守,反正他們不信會有人敢得罪一位大宗師。
——江湖人將宗師之上的境界稱為大宗師。
觀雲台上,年輕公子模樣的孟回一臉好奇,“你說咱們那麼多人,怎麼是你這個糟老頭子先突破的。”
糟老頭子:“……”
顯霖道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啊,我一糟老頭子,沒想到還能突破,孟公子啊,你放心,等百年後,老頭子我肯定去你墳頭看你,年年不落。”
孟公子優雅地翻了個白眼,“誰看誰還不一定呢。”說的好像他不能突破一樣。
顯霖道人哼了聲,“那誰是糟老頭子還不一定呢。”
他心神一動,臉上的皺紋淡去,白發轉黑,幾瞬間就從仙風道骨的老人變成了清雋謫仙。
孟回:“……”
他握著茶杯的手有些抖,最後像是傷眼一樣扭過頭,嘴上不留情的嘲諷:“是誰說順其自然的,樣貌乃是天生,該順應天數變老。”
到了宗師之境,真要想不變老,有的是法子,就比如他,現在和幾個兒子站在一起,彆人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是那個當爹的。
顯霖道人自己也不自在,又變了回去,悠悠道:“我隻是想證明誰是糟老頭子。”
“反正不是我,”孟回很有自信,“本公子多的是仰慕者。”
顯霖道人不服輸:“我也有。”
江湖上仰慕他的人還少嗎。
孟回嗤之以鼻,“那能一樣嗎?人家是把你當尊敬的老前輩仰慕。”
他咬重那個老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