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身體稍稍恢複,也該讓家裡知道她的情況。
蘇芮拿到紙筆之後,先是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遞給蘇珊看。
蘇珊把紙接到手上,看了一眼,遺憾地說:“你的字寫得真好看,可惜我不識字,看不懂。”
“……”蘇芮隻好放棄用書寫跟她交流的想法,快速寫了一封報平安的短信,讓蘇珊幫自己封上漆蠟,比劃了半天,蘇珊才明白蘇芮想讓她幫忙送信到兩便士郵局。
“布魯斯太太應該去了市場,我記得郵差差不多每天都是這個時候過來,等下我幫你把信給郵差就好了。”
蘇芮比了個謝謝的動作。
不出意外的話,這封信明天早晨就能到她的家人手中,到時候他們就會派人來接自己了。
想到快要回家,蘇芮卻連那個救了自己的男人麵都沒有見過,心裡多少有點不甘心。布魯斯太太如此自視甚高,心高氣傲,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想必她的主人也是個傲慢無比的家夥。
原本她隻想簡單向對方表示感謝,現在反而被激起了征服欲。
蘇芮躺在床上,為自己沒來由的衝動與想法感到懷疑。
記憶中,自己應該是個天性純良,不愛惹事,偶爾內斂軟弱的女孩。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從到這裡來之後,就格外容易被人激怒。每次布魯斯太太對她出言不遜,她都想諷刺對方幾句。
看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蘇珊的時候,蘇芮總覺得她就是個小孩子,甚至連布魯斯太太的年紀在她眼裡,偶爾都被當成“年輕人”,就好像她已經七老八十一樣。
她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第二天早晨。
蘇芮醒來喝了一杯水後,嘗試著開口,發現自己竟然可以說話了。
她並沒有告訴其他人,繼續裝聾作啞。
才剛吃過早飯,蘇珊正在幫蘇芮梳頭,一身黑裙宛如修女般古板的布魯斯太太就帶著兩個打掃衛生的女傭到了蘇芮的房間,逐客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她進來後,招呼也不打,隻是盯著蘇芮從頭到尾地看了幾遍,那張幾乎從來沒有笑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威廉斯小姐看上去已經康複了,我真是替你感到高興。”布魯斯太太拿到了蘇芮寫給蘇珊的紙條,所有人都知道了啞巴小姐姓威廉斯。
“……”蘇芮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
對方高興的隻怕是她終於可以滾蛋了,而不是因為她身體康複。
而且,從布魯斯太太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話應該沒有說完。
“我聽蘇珊說,你昨天讓她給你寄了一封信,請你的家人來接你。這樣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達西之前說給你的那筆錢,也還算數。你如果實在缺錢的話,不妨現在就告訴我,等下我讓蘇珊把錢一起裝進你的行禮裡。”
布魯斯太太說話處處是刺,讓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且一點也不看場合。
明明房間裡還有三個人,她卻毫不顧及,像是故意要把蘇芮的尊嚴踩在腳底下一樣。
蘇芮對她的厭惡的簡直到了極點,恨不得變成一隻鬥雞,狠狠地啄瞎她的狗眼,讓她以後都不敢對自己不敬。
當然,她到現在仍然認為,讓布魯斯太太敬重的,覺得她配不上的主人對她愛而不得,才是對布魯斯太太的最大的報複。
所以,蘇芮假裝聽不懂她的綿裡針,拿起筆快速在紙上寫道:
“我想親自跟那天救我的先生道聲謝,我想我的家人也希望如此。”
“威廉斯小姐,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達西先生早就囑咐過我,一旦你問起他,就讓我告訴你,他不需要什麼廉價的道謝,你已經得了一筆錢,也該知足的離開,不要再給彆人添麻煩。”布魯斯太太冷冷地哼了一聲,眼神仿佛在說“你這種癡心妄想的人,我見得多了”。
“那位先生真的這樣說?”蘇芮不太相信。
對方雖然傲慢,怕沾染上麻煩,但如果他是會說出這番話人,應當不會做出把她救回來的這種蠢事。隻怕是對她看不過眼的布魯斯太太,私自添油加醋。
“難不成,你還想要達西先生說什麼希望你多留一段時間的鬼話?威廉斯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否則你可能連那筆錢也拿不到。”布魯斯太太沒好氣道。
“你覺得我是為了錢?”蘇芮都被氣笑了,她長這麼大,錦衣玉食,還從來沒有為錢發過愁。
“難道不是嗎?”布魯斯太太冷嗤一聲:“倫敦有那麼多條街你都不去,偏偏暈倒在達西先生的車前,要說你是無意的,我可不相信。你是一位小姐,長得也算漂亮,還是稍微自重自愛一些比較好,彆一天到晚就想著走捷徑。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蘇芮沒有自知之明。
如此擲地有聲的一番話,直接把蘇芮判處死刑。
房間裡一片寂靜,除了蘇珊麵露擔心,其他人全都用一種瞧不起她的眼神看著蘇芮,對布魯斯太太的話深信不疑。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了幾下,打斷了蘇芮的奮筆疾書,隨後門外傳來一個女傭的聲音。
“布魯斯太太,外麵來了一位先生,自稱是威廉斯小姐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