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蘇芮每天餓得用頭撞牆,要麼是把手指啃得鮮血淋漓。但奇怪的是,她的傷口愈合速度驚人,甚至她故意掰斷自己的手指,也能在五分鐘後痊愈。
她越來越確信自己絕對不是人類。
門打開,蘇芮被炫目的白光照的無法睜開眼睛。
一股她無法形容的氣息隨著山風一起湧入房間,那個女人的聲音,隨即傳來:
“寶貝,想我了嗎?該用餐了。”
黑發黑眸的男人被推了進來,摔到蘇芮麵前。
此時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雖然仍然覺得灼痛,可那一瞬間,視線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空氣裡漂浮的飛塵,地麵黑色塗料表麵極其細小的氣孔,以及麵前那個男人脖頸處起伏的動靜和細微的毛孔。
蘇芮懷疑自己的耳朵也出了問題,因為她連血液在血管裡流動的聲音都能聽見,還有男人胸腔當中怦怦亂跳的心臟,吵得人頭痛欲裂,她恨不得將手伸進去捏碎它。
這個想法多麼的可怕。
但蘇芮已經意識不到,她被血液的芬芳,勾起饑渴難耐的食欲,口中不聽分泌著唾液,犬齒在一陣發癢中,慢慢生長成跟貓狗相同的尖牙。
蘇芮已經無法忍受食物的香味。
那個男人察覺到了危險,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瘋狂磕著頭,被卸掉了下巴,隻能發出細碎的音節,無比聒噪。
“寶貝,你還在等什麼呢?”
女人出聲催促,聲音中已有不愉。
蘇芮用儘全身力氣,雙手掐進掌心,靠著細微的疼痛把她已在崩潰邊緣的神智拉扯回來。
“不,不……”她咬牙堅持。
“不?你在發什麼瘋?”
女人倍感意外,她不是沒有見過蘇芮進食的樣子,就像是沒有理智的野獸。每次看到那樣的畫麵,她都能從中獲得無數樂趣。
她疾步走到室內,拎著男人的衣領,把他拖到蘇芮的麵前。
“現在,立刻,馬上,咬斷他的脖子。否則,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蘇芮感受到了女人的憤怒,或許因為女人是她的“媽媽”的關係,即便饑餓感幾乎讓她失去了理智,恨不得把麵前的男人撕碎,但看向女人時,她卻半點沒有傷害對方的想法。
對她的命令,也不敢有半分違抗。
蘇芮本就脆弱的防線瞬間瓦解,終究饑餓占領了高地,驅使著她的身體撲向了男人。
咕咚咕咚——
隨著香甜的血液灌入食道,她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光澤,漸漸變得飽滿。
進食帶來的快感成為蘇芮所能感知的唯一情緒,那個奄奄一息,還剩最後一口氣,在她手中苟延殘喘的男人,在她眼裡已經不是人,而是徹頭徹尾的食物。
過了大約半小時,蘇芮的意識漸漸回籠,男人的身體已經冰涼僵直。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在識海中目睹了原身殺了三百年的人,蘇芮對眼前情況,竟然有些麻木。
她努力喚起自己作為人類的最後一點良知,儘管她現在已經不像是一個人。
“真不知道你在搞什麼,快點把屍體處理掉,作為懲罰,今天沒有放風的時間了。”女人從狹窄的屋子走出去,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
蘇芮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抬手合上他的眼睛。
這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機會。
蘇芮已經從原身的視角,得知了她現在的位置,是在一座陡峭的山頂上。周圍並沒有下山的路,她離開的唯一方法,是從這裡跳下去。
正常人從這個高度墜落,絕對屍骨無存。但既然女人能夠來去自由,這就說明她也可以。況且,她那驚人的愈合力告訴她,哪怕她摔得粉身碎骨,也能可以慢慢愈合。
蘇芮提起男人,一絲詫異從她眼底劃過。男人至少75公斤的體重,在她手裡的重量,卻跟一隻小雞差不多。
看見女人投來催促的目光,蘇芮沒再等待,把男人拎到欄杆邊,用力將他甩過欄杆。她沒有鬆手,而是借著慣性,使瘦弱的身體跟他一起翻了過去,極速往下墜落。
女人驚恐地睜大眼睛,撲到欄杆邊朝蘇芮伸出手。蘇芮第一次看清女人的臉,黑發黑眸,臉上布滿縱橫交錯的傷疤。
“不!回來!”
女人大叫的聲音,在山穀裡回蕩。隨即跟上蘇芮的步伐,從山頂一躍而下。
蘇芮緊緊抓住那具屍體,努力在空中翻了個身。敏銳的視線迎著獵獵山風,往峽穀深處探索,隻見雲海之下,是一片氤氳在潮濕霧氣當中的冷杉林。樹木高達,枝繁葉茂,綿延無儘。
“啊,啊——”
一群禿鷲朝他們包圍過來,目標是蘇芮手裡的男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