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北戰(1 / 2)

“拉你到我這邊來,”五皇子冷冷道,“你站得心不甘、情不願吧。”

“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裴其姝抬手,阻止道,“我們不討論任何感情相關的問題,就單純從利益角度來分析一下,你計劃最後能成事的可能性。”

五皇子冷冷一笑,麵無表情道:“放心,無論最後怎樣,我都會給你和阿娘留好退路的……再差的結果,也差不過去賣了你向那邊舍身求榮。”

裴其姝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下一貫的壞脾氣,抬手把案上的整座硯台裡的磨潑到了五皇子臉上。

五皇子倉促避開,黑著臉瞧她。

“出去,”裴其姝冷冷道,“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從我府上出去。”

“你如果不是被我踩中了痛腳,”五皇子不無嘲諷道,“也不至於惱羞成怒地氣成這樣。”

“是,我是賣身求榮,我毫無廉恥之心地跟著東宮太子,就是圖他的地位尊崇、權勢滔天,”裴其姝麵無表情道,“我承認了,你滿意了?”

“你用得著一遍又一遍拿用這些話來羞辱提醒我、一定要去和那邊劃清界限麼?”

五皇子默了默,冷著臉反問裴其姝道:“左靜然被調出了洛陽……你做的?”

“是,他自己也同意了的,”裴其姝毫不遮掩地承認了,“我又不喜歡他,還就非得要我整日和他處在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麼?……還不夠彼此膈應的。”

“那你喜歡誰?你倒是說啊!”五皇子怒氣上頭,陡然暴戾道,“你不喜歡他就換一個,換個你自己喜歡的,我又不會攔著你,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就非得要這樣跟我置氣麼?”

“還是說都到現在了,你心裡念著的那人,還是個沒法對外說出口的?”

“我喜歡誰關你什麼事,”裴其姝站起身,指著門外,氣得微微發抖道,“我娘都還沒有管我那麼多呢,父皇也沒整□□問我這些……你算是哪門子的長輩來操這個心?”

“求求了,拜托您了,把心裡那些不合時宜的掌控欲收一收吧!”

“我有整天跟在你屁股後麵追問你看上了哪家千金麼?我愛喜歡誰喜歡誰,我已經順從你的心意嫁給你安排我嫁的人了,現在我連個自己心裡喜歡誰的自由都沒有了麼?”

裴其姝隻覺一股怒氣直衝頭頂,氣得都隱隱有些口不擇言了:“是不是就因為我與太子的事被你知道了,以後我就隻能剃了頭發作姑子去、青燈古佛伴一生,這樣才不至於叫你覺得太丟臉?才能夠向你證明我而今所謂的‘清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五皇子靜默半晌,先自覺理虧地給裴其姝賠了句不是,“對不住……姝姝,方才是哥哥一時氣急,失言了。”

“不過,姝姝,”五皇子沉沉笑道,“你心裡最好已經不再念著裴無晏了……哥哥這也是為了你好。”

“畢竟,念什麼都要比念著一個死人來得有意義些。”

裴其姝猝然色變,難以置信道:“你要現在對太子動手?你瘋了,他馬上就要帶兵出征了……如果這一戰大莊因為將領變故打輸了,你有沒有想過百姓們的下場?”

“我當然還不至於下作到那種地步,他要領兵,我讓他走,”五皇子漠然道,“不過,走得容易,回來就彆想了……太子離京,多好的一個機會,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不是麼?”

“你要做什麼你隨意,你想找誰報仇都行,”裴其姝撲過去,一把揪住五皇子的衣襟,聲色俱厲地警告他,“但是我告訴你,不許對北邊的戰事動手腳!這是戰場,動輒就是數千數萬士兵百姓的性命……哥,彆逼我瞧不起你。”

五皇子垂著頭,悶不吭聲。

“你給我發誓,現在就發,”裴其姝死死拽著人的衣領,大腦一片空白,暴戾道,“拿我跟阿娘的命來發誓,如果你敢對後方動手腳、拖後腿……”

“我心裡有數,還不至於真去做了秦儈,”五皇子煩躁道,“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讓裴無晏帶著兵打贏回來了,那我們的機會就更渺……”

“不行,一丁點也不行!”裴其姝驀然紅了眼眶,一字一頓地凶狠道,“你彆逼我恨你,也千萬彆逼著我,開始去後悔。”

兄妹二人四目相對,片刻後,五皇子偏過頭,閉了閉眼,木然道:“我拿你和阿娘的命來發誓,對北之戰期間,不會插手兵部的任何運作、更對兵部動任何的手腳……你可滿意了?”

裴其姝顫抖著手指鬆開,怔怔地出神半晌。

“但是姝姝,我要借這個絕好的時機殺了皇後,”五皇子勾了勾唇,譏誚道,“我要讓裴無晏領兵回朝,先好好地給他親娘服個喪……這你總沒有道理攔著我了吧?”

“你殺一百個鄭皇後我都不會說你,”裴其姝煩不勝煩道,“你哪怕把整個承乾宮屠了、把當年但凡牽涉進明萃閣之事的宮人太監全殺個乾淨……我都不會有方才的某一瞬間,那樣的討厭你。”

“我已經答應你了,發過誓說了不會做什麼,就是不會做什麼,”五皇子麵無表情道,“但是姝姝,先說好,他裴無晏要是自己能力不行、技術不精,打輸了死在戰場上……你可彆到時候再反過來去念叨我了。”

裴其姝隻覺心頭一陣後怕過去的心累,也懶得再多說什麼,隻簡單道:“你去洗把臉……我累了,今天就不留用晚膳了。”

五皇子頗有些悻悻然地離開了,再晚些時候,東宮太子避開外人耳目、偷偷摸過來,一進內室,見到的就是裴其姝坐在床邊怔然出神的模樣。

“吵架了?”東宮太子走過去,撫了撫裴其姝額發,柔聲道,“心情不好?”

裴其姝閉了閉眼,滿心無力道:“你的耳目倒是第一靈通……”

“這真不是,”東宮太子認真地糾正道,“你府裡,我並沒有放過任何的眼線進來……隻是憂心你出事,在外麵放了幾個盯梢的而已。”

換言之,東宮太子隻是知道半下午的時候五皇子過來過,然後又麵色不善地走了。

至於兄妹二人之間究竟又具體爭執了些什麼……東宮太子不想給裴其姝一種毫無個人**的不安定感,就還真的並沒有往府裡麵派人過來。

“哦,”裴其姝縮了縮腿,自己抱住了自己,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今天半句話說不應,我哥跟我翻起舊賬來,扯上左靜然外放的事……非得要再把人調回來,我煩不勝煩,就跟他起了些爭執。”

東宮太子抿了抿唇,無聲冷笑道:“左靜然哪天要是真成了陰魂厲鬼……真該索命的,第一個得是生怕他活得太長太好的某個人了。”

——還真信了……裴其姝斜眼瞧了東宮太子一瞬,心下一時有些微妙難言的複雜情緒。

“不說那個了,說起來又是要鬨不高興了,”裴其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煩意亂道:“對北之戰,你心裡有多大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