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毛衣的種種好處說儘後,茉雅奇還小大人兒似的一歎:“可惜我手頭上的羊毛不多,工藝上也不是很熟練。隻緊趕慢趕的,給皇瑪嬤跟額娘每人織了一套衣褲。”
“倒是給在場的諸位們準備了點手套、圍巾之類,權當回禮。當然數量有限,每張請柬隻任選一份。”
“不過不要急,本宮已經著手準備成立毛紡廠。相信用不上白雪漫天時候,諸位就能穿上溫暖、舒適而又輕薄的毛衣。圍上圍巾,戴上手套。暖暖和和的,把這個寒冬度過去了!”
很好,很強勢地位毛衣跟自己籌備中的毛紡廠打了波廣告後,為了鞏固效果,茉雅奇還央著太後跟德貴妃把她的心意換上。
精心準備的芳辰宴就叫寶貝孫女給開成了毛衣推廣大會什麼的……
仁憲隻無奈一笑,心裡就隻剩下滿滿的甜。
她可沒忘喲,好乖乖之所以卯足了勁兒折騰那羊毛。除了跟胤俄打賭外,更多則是因她曾感慨過草原美則美矣,但底層的牧民其實很苦,活得很難。胤禛也說,朝廷每年都要撥很多很多的款子,用於賑濟蒙古。
那孩子這是心係大清發展,體諒她皇阿瑪艱難,也牢牢記著她這個皇瑪嬤的話呢!
孩子孝順如斯,當長輩的怎能不積極配合?
必須要啊!
雖則這毛衣毛褲的樣子與眾不同了些,用料簡單低廉了點,連花樣都不大上得了台麵。可瓜子不飽是人心,難得孩子一片孝心不是?
仁憲跟德貴妃相視一眼,都笑嗬嗬去了內室換了毛衣。
大清沒有全球氣候變暖那說兒,農曆九月底的深秋就已經很冷了。
愛美的徳貴妃還隻穿著夾襖,太後卻早早換了薄棉衣了。夾襖雖美,但秋風一打卻也真真凍人。棉襖倒是解決了保暖問題,卻也不夠貼身輕快。哪像這毛衣輕輕巧巧地一套,貼身又柔軟。
明明沒感覺到什麼重量,卻暖烘烘的,好像裹了條絲絨被子般。
效果絲毫不比太後那薄棉襖差,卻絲毫不顯臃腫。
最好是那看著……
咳咳,跟以往大不相同,甚至有些輕佻不規矩的毛褲。也如小被子、湯婆子般把雙腿與腰腹都給包裹住。跟毛衣一搭配,真真是從頭暖到腳,勝過萬千棉襖、皮袍!
再把圍巾、手套與毛襪子都一一穿戴好。
年紀大些,漸漸畏寒畏冷的太後都要笑開了花,德貴妃額上更是微微見了汗。
好東西!
好乖乖/寶貝女兒真真了不起!
相視一笑間,兩人眼中閃過同樣的驕傲、自豪,與有榮焉:這麼好的,這麼能耐的丫頭是本宮/哀家生的/養大的!!!
有了太後與德貴妃這兩個行走的活廣告,再加上茉雅奇大手筆贈送的那些個圍巾、手套。她的毛紡廠未開先火,注定以驚人速度在京城流行開來。然後以點帶麵,迅速推向全國。
而朝野之間對她的評價除了盛寵無雙、彪悍潑辣,極具滿洲姑奶奶風範外,勢必要加上孝順親長、憂國憂民、能力卓越這三個詞。
因著她那句兒的生日,娘的苦日,該是做女兒的感恩額娘,更是不知道勾起多少當娘的認可與挑剔之心:連堂堂公主都那麼孝順,不忘生恩養恩,有點點好東西先惦著孝順太後與德貴妃,你們呢?
可記得父母的生養之恩?可曾思及報效過?
嗬嗬,一個個的,隻能好生學文習武、嫻熟規矩,都叫老娘安了大心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被傷害的貴胄、王爵甚至皇室子女們很苦,但是他們不敢說。
而十阿哥覺得,自己比他們苦上千萬倍!!!
在他的想法兒裡,五姐姐再如何能耐,也是跟他一樣才十歲的小屁孩兒。將破羊毛變廢為寶這種事,根本超出她能力範圍之外。結果……
現實就很打臉。
想想自己當初那你若能行,我便主動被打了左臉再給奉上右臉的嘴賤宣言。再琢磨琢磨他為了得五姐姐道歉,傻乎乎主動跳坑的手賤約定……
胤俄,胤俄就覺得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著了。
某日做夢,還夢見五姐姐滿臉邪惡地笑:“都是血脈手足來著,姐姐怎麼能忍心過分坑弟弟?但是都已經做過大人間的約定了,不意思意思也不好。唔,這樣吧,十弟就女裝去尚書房上天學好了!”
他,他就是現在沒有七尺高,將來也必定長成堂堂七尺高的漢子!怎麼可以像小姑娘一樣,穿裙子、描眉畫眼地去尚書房???
胤俄當然不肯,可不管是講道理還是哀求放過,統統不好使。
皇阿瑪、皇瑪嬤、額娘跟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認為他該願賭服輸。連去尚書房、上騎射課,先生跟諳達都會問:“人貴有信,十阿哥今兒履行承諾了麼?”
連早起穿衣、沐浴後換衣,宮女給他端來的都是花花綠綠的裙子。
他氣極將托盤打翻,賤婢們卻都齊齊跪下:“人貴有信,求阿哥願賭服輸!”
!!!
這逼真而又操蛋的夢境,登時嚇得胤俄一腦門的白毛汗。超怕夢中所見會變成現實的,因此上,他見著五姐姐茉雅奇都恨不得繞道走,哪兒還敢輕易往他跟前湊?
偏這時候,他的親親九哥還上門來,約他自投羅網???
胤俄震驚,直接禿嚕出一句:“說好的一輩子肝膽相照,你還是不是我親九哥了?”
胤禟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爺就是你親九哥,才惦記叫你早點兒認栽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晚躲不過的事兒!早早揭過這篇兒,咱也能早點分杯羹啊!”
啊???
胤俄驚呆:“你,你還惦記虎口奪食?天,九哥你早上吃的熊心豹子膽吧!”
就是胤俄這幾天沒怎出門,也知道皇瑪嬤跟德貴妃對五姐姐越發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的疼愛。成功用點毛衣毛褲叫自己更上一層樓後,如今的五姐姐簡直是太後與德貴妃的逆鱗與肺管子。
誰碰誰死,誰戳要誰命好麼?
胤禟氣,抬手一巴掌拍在老十這憨憨的頭上:“你小子這書是用腳後跟念的?一天天卯進申出的,就連個合適的措辭都找不到?爺真是想不明白啊,皇阿瑪冠絕古今,貴妃娘娘也是聰慧無倫,怎麼就養了你這個憨憨?”
胤俄:……
被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外加人身攻擊,還得扒拉著自己最稀罕的物件去求饒,啊呸!
踐約什麼的,誰都不知道他這心裡有多苦。
可九哥雖嘴毒到仿佛抹了鶴頂紅,但他有一句沒說錯:皇阿瑪那個偏心眼兒要回鑾了!若知道他堂堂皇子言而無信,竟試圖打賴什麼的……
那就不止踐約,保險還有一頓大罵,罵到不解氣處,沒準兒還要加上兩腳海踹。
到時候才真是裡子麵子都保不住,注定光屁股拉磨——轉圈丟人呢!
所以,趁著那偏心眼兒還沒回來,趕緊的。
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
當然想歸這麼想,但事到臨頭了,胤俄還是不可避免地有點慫。尤其進得花廳,五姐姐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意味深長地道了句:“喲,本宮說今早樹上的喜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呢,原來是十弟這個稀客。”
“多日不見,十弟一向可好啊?”
這麼滿滿打趣的一問,聽在胤俄耳朵裡就變成了:可想好了怎麼跟姑奶奶賠禮沒?
嚇得小夥子直接把手中的物件塞進她手裡:“五姐姐,五姐姐我錯了。我拿最珍愛的擺件來跟你賠罪,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千千萬萬的,彆叫弟弟穿女裝!”
“弟弟雖小,也是個堂堂偉男子,要臉呐!”
就不知道這是從何而起的茉雅奇驚呆,繼而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弟你怎麼想的呀?還女裝,就你這虎背熊腰的,穿女裝難道來辣我的眼?安啦,安啦,那麼難得的機會,那麼可貴的賭約,姐姐絕不會亂用的。”
好鋼得使在刀刃上,哪有那麼隨隨便便就玩笑浪費掉的道理?
溫憲公主雖是天潢貴胄,也依然有勤儉節約的好品德。
茉雅奇笑,反手就給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讚。
胤俄卻怕極了這種時不時提防有刀子隨時從頭頂掉落的感覺。隻笑嘻嘻拱手:“彆彆彆,我的親姐姐。弟弟這左臉右臉都一並給您帶來了,哪怕您結結實實地狠抽一頓呢,也千萬給弟弟個痛快!”
“彆這麼鈍刀子割肉的,弟弟怕得慌。”
茉雅奇就很驚呆,細細一瞧,嘿!這小子眼下青黑,神色萎靡,還真就不咋太好的樣子。
雖然時不時犯蠢,氣到人肝兒疼。
但這不妨礙茉雅奇喜歡他,覺得他是個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