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著蕭決挺拔的背影,將歎息咽了回去。
蕭決回到東宮後,一時心緒難平。心中煩悶,難免影響他處理公事。年初春闈應試,無數舉子懷揣夢想千裡跋涉趕來京城,為了揮灑熱血施展抱負,原本都已經放了榜,沒想到有舉子書血書擊鼓鳴冤,指責今年有人泄露考題。一時間人鬨得沸沸揚揚,科舉考試最重公平二字,是天下多少寒門學士的出路,自然不能隨便敷衍處理。淳安帝的意思,是必須徹查。
淳安帝便將此事交給了蕭決。科舉考試為選拔人才而設立,不少人由此入仕途,倘若蕭決查出真相,還他們以公平,必定會得士子文人的擁戴。
明眼人都清楚,這是淳安帝在為太子鋪路。
蕭決著人去調查,原本已經有所眉目,局勢明朗,可查到最後一處,線索卻忽然斷開。他近來也頗為此事煩心。
他捏著眉心陷入沉思,喚了聲十五。十五嬉皮笑臉地進來,“殿下有什麼吩咐?”
蕭決嘴唇翕動,一時又無話,“換壺茶來。”
其實皇後說的那些話蕭決清楚,他自己也察覺到有些苗頭,但還不嚴重,他不想讓皇後弄得聲勢浩大,反而引人注目。
另一方麵,也是隱約不想承認。似乎隻要不去想,就可以忽略掉似的。
十五進來換茶水,蕭決思忖片刻,決定去一趟刑部大牢。與此案有關的人員早在一開始就被控製,是那些買了考題的考生。不久之前,他們還富貴加身,如今卻身陷囹圄。
一步錯,步步錯。當他們花錢買考題的時候,就應該能想到有這種可能。
蕭決冷冷地掃了眼,他們都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在這刑部大牢待了一個多月,已經狼狽不堪,形容枯槁。
蕭決並不同情他們,這是自己選的路。他漠然喚獄卒將人帶上來,再次提審。
結果仍然是一樣的,他們咬死了說自己不清楚幕後主使,當時負責聯絡的那人也不認識,他們隻是利欲熏心。
蕭決聽著這些早就聽了八百遍的說辭,極度不耐煩。他輕易不想動刑,因而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但還是得到同樣的回答。
蕭決重重踹了一腳那鐵製椅子,椅子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聽得人心惶恐。那士子兩股戰戰,竟被嚇暈過去。
有那麼一瞬間,蕭決真想讓他們用刑,狠狠地折磨他們。這個念頭一出來的瞬間,隨著那個士子的昏迷而消散。
他薄唇緊抿,抬手命人將他帶下去,今日不能再審,他知道又沒有結果。
從刑部出來的時候,外頭的蟬鳴蛙鳴衝擊著耳膜,燥熱的風繞過他脖頸,蕭決心裡有股揮之不去的煩悶。他緊了緊手中的劍柄,上了馬車,“回宮。”
半道上,又改了主意。隻因為腦海中一閃而過少女的嬌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