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燈從昏迷中醒來時,有一瞬間,以為他自己瞎了。
眼前的黑，黑的十分徹底,像是有人在他眼前蒙上一層黑布,密不透風的遮住了外界的光……
所幸全界遊戲的存在感依舊強烈，閃著金光的感歎號在黑暗中蹦躂個不停,讓於燈從那抹金光中意識到，不是他瞎了,而是他此刻身處於黑暗環境中。
我這是被光明神殿抓了？於燈一邊點開遊戲係統，一邊合理推測——在隻剩下玩家和菲爾德的情況下,怎麼想他們都打不過那八個裁決者。
他還沒細思兩者之間的戰鬥力對比，麵前跳出了一連串係統通知,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各種意義上的糊了他一臉。
這是什麼……於燈心裡嘀咕著，將視線落到了係統通知上。
係統通知：尊敬的玩家,您的自創技能已升級,高級-中……
後麵怎麼還亂碼了？於燈仔細看了幾遍，沒從亂碼裡領悟到高級技能到底叫什麼，隨手點了×,看向下一條係統通知。
係統通知：尊敬的玩家，因參數錯誤,您的自創技能升級失敗，請繼續努力。
？？？
於燈頭上飄過一排問號，想吐槽又不知道怎麼吐,楞是把自己憋的慌。
於燈沉默的看了許久，平複了心情，才伸手點了×，繼續看下一條係統通知。
係統溫馨提示：您的等級已超出該副本上限，請儘快完成主線任務，進入下一個副本。否則係統有權隨時對你進行強製驅逐。
於燈再度陷入沉默，這個強製驅逐的意思……不會是強行將他趕到下一個副本的意思吧？
那請問主線任務跟強製驅逐之間有什麼區彆？
於燈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久到終於艱難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才伸手點×，看到了下一條係統通知。
係統溫馨提示：檢測到超越該副本等級的NPC，是否需要舉報？【是/否】
後麵【是/否】選項上的光已經黯淡，顯然是超出了反應時間。
於燈毫無波動的點了×，終於不再跳出新的係統通知了，於燈又挨個點開其他界麵看了過去，基礎信息依舊沒有變化，最下方的記事錄倒是終於更新了一條。
光明紀元802年，於XX小世界屠神。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咦，評價是一句詩？
全界遊戲居然公然給我開外掛？
於燈大喜，將這句詩在心底默念了幾遍，確保自己背下來了，才美滋滋的點開其他界麵。
技能界麵，沒有變化，退出遊戲的按鈕變成了登錄遊戲。
但在沒摸清楚自己目前所處環境前，於燈並不打算脫離好用且功能實在的幽靈狀態。
最後他點開了世界頻道。
世界頻道一如往常那般熱鬨，甚至可以說更熱鬨，刷屏般飛快閃過聊天記錄。
凱撒：我們要誓死捍衛於燈的生命安全！絕對不能讓這些心懷不軌的家夥把於燈帶走！
大團子：沒錯！我們要為玩家的榮譽而戰！為於燈的安全而戰！
牛頓：沒錯！誰知道他們想把於燈帶到哪裡去，萬一趁我們不注意，把於燈殺了怎麼辦？
地裡黃：於燈是個玩家……他們殺不死他吧。
小白菜：再說了，讓於燈就這樣被壓在塔下不太好吧？
大團子：有什麼不好的，這多安全！反正下麵也沒有活人了。
凱撒：而且如果說是談事情，黎以不是已經去跟他們溝通了嗎？他們還非要把於燈帶走，想乾嘛？
地裡黃：準確來說，人家不是想把於燈帶走，隻是想給於燈換個地方……
大團子：不行，太危險了！我現在看那個黑頭罩就覺得他很可疑，裝瘋賣傻這麼久，結果居然是魔王，這難道還不可疑嗎？
小白菜：雖然但是，人家沒承認自己是魔王。
大團子：他說不是就不是啊？不是魔王，他憑什麼站最前頭？不是魔王，憑什麼亡靈生物都聽他的？不是魔王，他來這裡乾什麼？
於燈眼看下方的聊天記錄好似無窮無儘般，一眼望不到頭，乾脆放棄了繼續旁觀這場沒有意義的對話的行為。
我說這裡怎麼這麼黑呢，原來是被壓在塔下了。
於燈動彈了下身體，感覺十分奇妙。
理論上來說，他此刻被壓在重物之下，但身為幽靈的他，並沒有被重物層層壓住的感覺，相反，他此刻覺得無比輕鬆——甚至比昏迷之前更輕鬆。
這種輕鬆讓他有種自己甚至能莽穿這個世界的錯覺。
於燈仰頭看向黑暗，輕聲道：“天不生我於燈，世界萬古如長夜。”
轟然乍響，光柱從天空而下，洞穿了掩埋的結結實實的廢墟，為他清理出一條金光大道。
於燈側耳聽了一會，欣慰的發現，原本三百六十度回放的聲音並沒有響起，就好似它知曉了於燈的需求，將多餘的功能廢除，加強了於燈想要的那部分。
這不是錯覺，於燈順著光柱往外飄，他十分確定，他的技能發生了可喜可賀的變化——就在他昏過去的時候。
於燈飄出了深坑，從光柱中浮現，有些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塔外的場景，腦海裡還在回憶他昏過去時的感受，但一眼掃過，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瞬間消散，他定睛一看，頓生唏噓之感。
那座信徒環繞的城市，已然徹底變成了一座空城，時光未曾流逝多久，但曾籠罩此處的聖光已徹底泯滅，城市中散布著隨處可見的骷髏，間或漂浮著幽靈，將這座曾經的聖光縈繞之城變做如今物是人非的模樣。
“於燈！你醒了？”玩家們最先發現了他，三三兩兩從四周湧來，嘈雜的對話聲響起，蒼涼的情緒還未醞釀而出，就已然徹底消散。
“你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buff？”
“你昏過去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啊，你肯定想不到之後誰來了！”
“論壇上熱鬨的跟過年一樣，你是沒看到我把你屠神的場景發上去之後，其他玩家們紛紛回複感歎號的場景，牛逼！”
“你醒的時間剛好，再晚幾天，估計連光明神殿剩下的渣子都見不到了。”
“對了，你最初說的信仰自由是怎麼回事來著？咱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等那一陣嗡嗡嗡的聲音過去，身旁安靜了幾分，於燈才挨個回答他們的問題：“我挺好的。是羅布來了？光明神殿……”
有人走到附近，於燈停下話，扭頭看去，裹得嚴嚴實實的黑兜帽映入眼中。
“果然是於燈。”羅布身後跟著些於燈不認識的人，他倒是一貫的模樣，帶著些得意洋洋，怎麼看都看不出智珠在握，心思深沉的模樣：“不需要看，就知道我來了？”
其實我隻是在回答玩家們的問題。
於燈跟他身後的羅塞蒂對視了一眼，才將視線落在羅布身上，有些意外：“我早該想到，我遇到的第一個人不會那麼簡單。”
從頭到尾，串聯起整個過程，將事態一步步推到眼前這個地步的人，是羅布。
而他在其中唯一主動的一件事，就是帶著於燈去找羅塞蒂，然後一切就順其自然的進行了下去。
黑色兜帽下的人影似乎動了動，羅布聲音有些委屈：“我都說我不是魔王了。”
“而且你們這種觀點是赤.裸.裸的職業歧視，憑什麼亡靈法師隻能當魔王？憑什麼亡靈生物隻能追隨魔王？”
於燈恍然大悟：“你是勇者。”
羅布語調低了幾分，當然他語氣裡的得意洋洋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徹底摧毀了萬惡的光明神殿，拯救了世界而已。”
大團子翻了個白眼：“你可不就是沒做什麼嗎？這全是於燈乾的好不好？”
羅布語氣一正，嚴肅道：“所以我沒有搶占他的功勞啊，這不全天下都知道於燈才是屠神者嗎？”
“你這是不懷好意！”大團子義正言辭的指責對方。
羅布沒接他的話茬，扭頭看向身處於光柱中的於燈：“你醒了正好，我們正要商量下之後的事情……”
他扭頭看羅塞蒂，羅塞蒂慢悠悠的開口道：“不管光明神是不是真的死了，會不會卷土重來，但大陸上現在缺乏強有力的信仰是不爭的事實……”
羅布嫌棄他說的慢，接過話茬語速飛快道：“本來呢，這跟我們也沒關係，我們亡靈生物反正不存在信仰。不過這不是你之前說過……”
羅布笑眯眯的壓低聲音：“一位仁慈的新神，庇佑著你們嗎？”
“為了避免再出現光明神這樣的例子，我們特地來邀請你，參與不久之後的諸神信仰宣講大會……”
“這聽起來有點耳熟。”玩家們紛紛發表意見道。
“不像是他們能想出來的東西。”
“說起這個，黎以跑哪去了？他不是跟他們商量後續的事情去了嗎？怎麼沒見到他？”
聽到這裡，羅布插了句話：“他去聯絡其他神靈的信徒了。”
“所以這是黎以想出來的東西。”
“我說這麼這麼耳熟呢。”
玩家們放下了心，嘟囔了幾句就不再關注這件事了，反倒是於燈覺得這個提案很有意思，他重複了一遍那個名稱：“諸神信仰宣講大會？”
羅布的注意力迅速從其他玩家身上收回，落到了於燈身上：“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很有意思？”
確實很有意思，諸神？信仰？宣講？大會？
這幾個詞放在一起，簡直赤.裸.裸的彰顯了舉辦者對於諸神和信仰的態度——很好，跟他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