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思意將手中一小疊淺藍色卡片攤開,抽出中間的一張,抬頭看眼前的老人。
明明才十月份的天氣,老人卻裹得像冬天一樣。
他一身藏青色棉衣，花白胡子,此時正盯著手中的報紙皺眉。
老花鏡已經低到鼻翼上,也不知道扶一下。
藍思意拿走他的報紙,“你能看懂嗎？”
老人抬頭看她，眼神略懵懂，
藍思意歎氣,“又不認得我了？”
“意意。”老人指著自己臉頰上方,認真點了點頭，“今天塗的好看。”
藍思意側頭,透過玻璃門看見自己大紅大紫的殺馬特妝容。
哪裡好看？
她思考一下，大概是看著喜慶？
藍思意扭過頭,對著老人正色道,“爺爺，該認字了。”
“認字？”老人更懵懂了。
藍思意把淺藍色卡片放到他眼前，上麵是棗一般大的兩個黑體字，’龍蝦’,“這是我昨天教你的幾個詞語裡,最簡單的一個了。”
老人盯了半晌，指著蝦字道，“這個是□□的蛤。”一邊說一邊皺起眉毛，似乎不能理解除了□□還有什麼字能和蛤組成詞語。
“……蝦。”
“大蝦。”老人恍悟。
“大蝦丸子？”
老婦人一隻腿跨到門外麵,手在圍裙上蹭了蹭，看著爺孫倆笑，“是不是餓了？都開始聊吃的了。”
藍思意收起卡片，把老人坐的輪椅轉了方向，朝婦人那裡推，“奶奶，今天六號了。”
“是呢，你爸爸又要接你回去了，時間過得真快，下次什麼時候來？”
老婦人搭把手幫老伴推進屋子裡，連聲歎氣，“你倒好，每回孫女一過來就犯癡，讓孫女天天哄著你，圍著你轉，她來這沒想幾天福天天隻顧操心你，你還一天到晚沒心沒肺的。”
說著轉頭看藍思意幾眼，“瞧把咱孫女瘦的！”
老人也轉頭看藍思意，一臉誠懇，“意意吃肉。”
藍思意失笑，“知道了。”
“我爸幾時打得電話？”
老婦人還沒說話，外麵大門就被人敲響。
“來了。”
藍思意往外跑，家裡沒拴住的二哈也喜滋滋地跟著她跑，她剛把門打開，二哈直接撲出去。
藍少臣被撲個滿懷。
他踉蹌地後退幾步，揪著二哈耳朵數落道，“你有多胖心裡沒點數？”
二哈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還以為藍少臣也想它呢，喜滋滋地在他身上扭來扭去。
藍思意趕緊把二哈抱下來，安慰道，“沒事，爸你今天穿的衣服不粘毛。”
藍少臣三十**歲的年紀，胡子刮的乾乾淨淨，白皙的臉上五官清秀英俊，一身格子大衣內襯白色高領毛衣讓他少了些正裝時的沉穩，顯的比較有活力。
他拍了拍袖子，上去摸藍思意的頭，實在忍不住道，“意意啊，要不爸爸給你找個化妝師吧。”
藍思意拿開他的手，將老往藍少臣身上蹭的二哈撈過來，搖頭，“不了，我不是很喜歡化妝。”
藍少臣盯著她的臉看。
藍思意想了想，糾正道，“我不是很喜歡變花樣，我就喜歡這一款。”
“……好吧。”
藍奶奶看到兒子一個人略微皺眉，“你媳婦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阿婉那孩子呢？”
藍少臣走到她身邊，兩手搭到她的肩膀上，抿唇笑，“阿婉又有比賽了，來不了。我自己來怎麼了，你難道不想見我嗎？”
藍奶奶拍了拍他的手，不經意看了眼藍思意，將藍少臣往旁邊拉，小聲道，“你媳婦……是不是有些偏心阿婉啊，我怎麼感覺意意爹不疼娘不愛的，我說就意意現在這個樣子，那也怪你們教的……”
“媽，”藍少臣打斷她的話，“沒有的事，你就彆瞎操心了。”
藍少臣進屋蹲到老爺子跟前，耐心陪他說話。
藍奶奶歎氣，轉身去廚房端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