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歎氣,“是讓你回家過生日吧,你也是,好好的大少爺,不在家舉辦生日宴會,偏要跟我們窩在這裡。給你買蛋糕也不吃,一來就喝酒,你這生日過得不尷不尬,到底有什麼意思?聽我一句話,再怎麼樣,你都是你爸親生的,彆跟他犟了。”
許樺乾脆直接掛了電話,‘許澤遠’三個字不在眼前晃悠,他心情好上些許,嘲諷道,“我爸?不,那是溫衍他爸,那已經不是我家了。
我當初跟許澤遠說,你要敢認他,我死在外麵都不要他管。
許澤遠聽了嗎?沒有,他照樣喜滋滋地去給那雜種安排這安排那,把他捧到心尖上。我在他眼裡算什麼,還比不上溫衍一根頭發。”
他朋友忍不住道,“許叔叔也太糊塗了吧,他溫衍……”
門突然被人踹開,截斷他的話。
許樺的手機再次響起來。
他看著來人,嘴角一勾,按了接聽鍵。
桌上的蛋糕刺目至極。
溫衍盯著它看,他再沒有平日的淡漠,眉眼中儘是戾氣。
他一腳踹翻桌子,蛋糕粘到地毯上,混亂一片。
“滾出去。”
許樺的狐朋狗友見溫衍怒是真怒,惹不起的那種,直接躲到了門口。
溫衍盯著許樺看,一字一句,“誰允許你過的生日?”
許樺咬了咬牙,覺得溫衍真是欠,“老子想過就……”他瞥見一直沒掛斷的電話,忽然改了口,“怎麼,你搶了我爸,現在還不許我過生日?”他嗤笑,大聲道,“爸,你看,溫衍恨毒了我,也恨毒了你,你看看你口中的好兒子……”
溫衍猛然間把他按到凳子上。
許樺被拽地直接跪倒在溫衍麵前,手裡的半瓶酒全灑在自己褲子上。
一瞬間巨大的屈辱感湧上來。
許樺舉起酒瓶,卻被溫衍奪走,砸到牆上,碎裂一片。
他的眼睛沒有任何溫度,手上似乎也沒用多少勁,但許樺就是掙脫不開。
溫衍的瞳孔黑到極致,像深淵一樣,幾乎可以把人吸進去。
他輕聲道,“許樺,再敢過生日,我就送你下地獄。”
許樺猛然抬頭。
他看出來,溫衍沒開玩笑。
但他為什麼對自己過生日反應這麼大?
許樺垂眸,他的手攥緊,再鬆開。
溫衍不可能知道的,那天病房的攝像頭被關了,所有人都認為,溫杏是重病難忍死的,跟他沒關係。
溫衍或許隻是厭惡他的生日和他媽媽的祭日重合。
並不是因為知道了什麼。
許樺放鬆下來,嗤笑一聲,正想說話,門口進來一個人。
“許樺你彆惹他!”
許澤遠匆忙趕過來,心跳還沒平複,就見著讓人心痛的一幕。
許樺愣了一下,無聲笑了。
瞧這心偏的。
明明是自己被溫衍按著脖子,他卻一過來就維護溫衍。
溫衍放開許樺,他沒看許澤遠。
許澤遠關心地上下打量溫衍,愧疚道,“都怨爸爸……”
“你不是。”溫衍冷漠地看他一眼。
許澤遠一愣,張了張唇,妥協,“都怨叔叔沒管好他,總惹你生氣,叔叔代他跟你道歉,阿衍,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他的語氣愈發小心翼翼。
溫衍心上湧出無名的怒火,卻無法發泄。
他選擇回許家是為了報複,不想見到愧疚。
愧疚彌補不了過往的任何。
溫衍轉身就走,腳步很快,似乎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
許澤遠露出落寞的神色。
藍思意追了上去,溫衍剛剛眼裡的死寂讓她難以置信。
她覺得他現在一定很不好受。
藍思意出門時,溫衍已經走到前方五十米處一棵銀杏樹下。
她追到他身邊,剛喘口氣,眼尖地發現銀杏樹厚厚的落葉上似乎躺了個小動物,小動物身體顏色是淡黃色,極為與落葉融為一體。
她見它一動不動,想救,可是溫衍腳步沒停,肯定不會等她。
藍思意下意識拉住他衣袖,溫衍側身垂眸。
她乾脆把自己的小包取下來,往溫衍懷裡一放,“幫我拿一下。”
溫衍深吸一口氣,克製住自己的怒氣,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現在更難看了。
藍思意假裝沒看見,到銀杏樹旁把小東西捧出來。
這是一隻小雲雀,身體是淡黃色,頭上有黑絨絨的圈,小翅膀瑟縮著,看起來脆弱的不行。
它身上有露水,羽毛是濕的,估計在這待了很久,都凍僵了。
她感覺到它身體雖孱弱,但胸腔處有點溫熱,還沒死。
藍思意抱著它到溫衍跟前,伸手拿自己包的時候,觸碰到溫衍的手背,他手上溫度極高,有些發燙。
她看了眼他的臉色,大概是氣的。
藍思意不假思索把小雲雀放他手裡,“你溫度高,給它捂捂。”
剛醒的小雲雀趕忙發出細小的叫聲,“啾啾啾”
似乎也在拜托他幫忙。
溫衍低頭看著小小的一團,雙手合攏,蓋住它的身體,抬頭麵無表情看了藍思意一眼,繼續朝前走。
藍思意跟著他往前走,提議道,“我們找家奶茶店,讓它吹會空調熱風,我怕它太過虛弱,活不下來。”
她想把他留下來哄開心了再走,原本看起來有些難。
幸好來了隻小動物,有了借口。
溫衍沒說話。
往前走了好久,才見到一家玻璃上畫著動漫美少女的奶茶店,上前一看,卻發現沒有人,而且門鎖了。
她轉頭看溫衍,覺得他一定沒耐性了想走,於是伸出手要接過小雲雀。
溫衍沒給她。
“跟我來。”
他直接過了馬路,藍思意跟上去。
這邊馬路迎麵是花店和糖果店,花店旁邊有個小巷,溫衍往巷子走。
藍思意沒跟上去,她迅速從糖果店買了一罐顏色好看的水果糖,之後往巷子走,走的時候沒注意自己小包上的鑰匙扣掉了。
溫衍在巷子裡十幾米處等她。
藍思意跑過去,發現這裡居然有個寵物店。
兩人剛進寵物店,溫衍就把小雲雀還給藍思意。
藍思意還沒想好挽留的話,他已經拉開了玻璃門。
她隻好迅速把一罐水果糖遞給他。
溫衍莫名看著她。
藍思意解釋道,“吃甜的,心情會好些。”
溫衍抿唇。
突如其來的暖意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想來剛剛她做的事,也是因為想讓自己心情好些。
“謝謝。”
溫衍收起心神,拉開玻璃門,帶著水果糖離開了。
藍思意捧著小雲雀指著它頭上的黑色圓圈,詢問店主,“是你家的嗎?”
“不是,它快死了。”
藍思意捧起來看了眼,“應該還能救一救。”
女店主指了指一旁的吃食,“你可以給它喂一些。”
藍思意點頭,到了牆角處空調跟前,抬手試了試風。
風是熱的。
空調是掛在牆上,有些高,她得舉著小雲雀才吹的到,店主提議她可以站凳子上,藍思意覺得不用這麼麻煩。
玻璃門再次被打開,溫衍看了藍思意兩秒鐘,將水果糖罐擱在一邊,上前將小雲雀接到自己手裡。
藍思意扭頭看他,見他專注地看小雲雀。
心裡感歎,是為它回來的吧。
寵物果然都是治愈係。
溫衍一個人給小雲雀擦羽毛,之後用熱毛巾給它捂爪子,他心無旁騖做這些事,之前的怒氣消散個乾淨。
小雲雀終於可以獨自站在桌子上,雖然有些搖搖晃晃,但沒那麼脆弱了。
藍思意給它喂吃的。
溫衍把撿到的鑰匙扣重新掛到她包上。
他看著小雲雀,有些發怔,他很少有這種安心的時候。
沒有陰沉也沒有痛苦。
溫衍的目光移到藍思意身上。
是很讓人留戀,但同時也很危險。
而且,他不需要這種溫暖。
溫衍轉開目光,眼底的溫柔重新結成冰,化為淡漠。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