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金蘭都要學,而作為太子妃,她肯定還得學《東宮外戚事鑒》、《外戚傳》、《高皇後傳》之類的書。
枝玉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金蘭卻一點都不怕,相反還有些躍躍欲試:“背書?這可比鬥心眼要簡單多了。”
背書是她的強項,賀枝堂那些四書五經之類的書本,她完全看不懂的時候就能流利背誦,女教書比經史淺顯易懂,她讀個幾遍就能背下來。
枝玉眼裡閃過一道精光:金蘭沒什麼過人的才能,琴棋書畫她隻勉強會下棋,讓她現學肯定是來不及了,可她會背書啊!
周太後和鄭貴妃也隻是粗通文理罷了,金蘭如果能把女教書背得滾瓜爛熟,沒事當著那群宮妃的麵背一遍,彆的不說,至少能博得一個熟讀女教書的好名聲。
枝玉翻箱倒櫃,翻出所有女教書,嘩啦啦一股腦摔在桌上。
“給我背!”
……
夜裡,姐妹倆睡一張床。
枝玉壓低了聲音提醒金蘭:“進宮以後你記得遠著昭德宮。”
之前朱瑄周密安排,昭德宮一點風聲都沒聽見,現在嘉平帝大肆封賞賀氏一族,鄭貴妃就是死人也該知道消息了。前天那個司禮監太監就是她派來嚇唬金蘭的。
金蘭枕著自己的胳膊側睡:“愁來愁去,我也不是鄭貴妃的對手,先顧好眼前吧。”
枝玉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其實鄭貴妃不是什麼聰明人,可皇上就是寵她,不過好在宮裡還有老太後,老太後要是真發火,彆說鄭貴妃,皇上也不敢回嘴的。”
鄭貴妃是宮女出身,見識才學有限,容貌也隻是平平,她之所以能在宮中作威作福,依仗的就是嘉平帝的寵愛。
嘉平帝懦弱,怕老娘,怕寵妃,也怕朝臣。周太後、鄭貴妃和文官幾方勢力來回拉鋸,他夾在中間疲於應對,一碰到難題就和稀泥。拖拖拉拉這麼些年,周太後因為兒子寵愛妃子而忤逆自己這個當母親的憤憤不平,鄭貴妃因為當不上中宮皇後積攢了一肚子怨憤,朝臣因為嘉平帝被後宮女子所製對他十分失望,嘉平帝自己呢,也是滿腹辛酸。
誰都覺得自己委屈。
而真正受苦的,其實是九死一生的皇太子朱瑄和其他皇子皇女。
金蘭疑惑:“都說鄭貴妃在宮裡一手遮天,她不聰明嗎?”
枝玉嗤笑了一聲:“宮中大宴,鄭貴妃當著所有人的麵諷刺周太後也是宮女出身,你覺得她是聰明人嗎?”
周太後平生最大的忌諱就是她不是先帝的原配,她隻是個妃子,因為生了嘉平帝才能當上太後。鄭貴妃明知周太後當年為了原配這個名分把前朝後宮攪得天翻地覆,還偏要當眾提起,專門拿刀子對著周太後的心窩戳,這不是蠢是什麼?
金蘭道:“鄭貴妃榮寵多年,許是囂張慣了。”
枝玉冷笑,“金蘭,等你進宮以後就會明白,宮裡的聰明人多,傻子也不少。太後和鄭貴妃一個仗著是皇上的娘,一個仗著是皇上的寵妃,行事從來沒什麼顧忌,兩宮吵起來的時候,就和咱們家那些三姑六婆撒潑打滾的時候一個樣!誰也不比誰高貴!”
她頓了一下,“周太後和鄭貴妃用不著當聰明人,因為她們有皇上當靠山,金蘭,你要記住,你可以不聰明,可以笨,可是你一定要記得你的靠山是誰,你得把太子牢牢抓緊了!隻要太子爺護著你,你笨一點也沒什麼。”
金蘭想起皇太子朱瑄,當時驚鴻一瞥,印象固然深刻,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朱瑄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清冷高貴,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平民之女,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太子喜歡我的臉。”她拿起枕頭邊的小銅鏡,借著漫進紗帳的月光攬鏡自照,“我靠臉就夠了,不用靠腦子。”
枝玉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入宮第一件事就是認清自己的身份,彆有其他心思。太子爺名聲很好,很少發作宮人,你隻要乖乖的,想必他不會不管你。”
金蘭眼神閃爍了一下,故作輕鬆地道:“我曉得。”
……
匆匆幾日過去,杜岩再次笑嘻嘻登門,帶來一個好消息:婚期定了,就在下個月月初,吉時吉日,欽天監說了,正宜嫁娶。
賀家人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反應。
枝玉怒摔書本:姐姐下個月就得進宮?教導宮廷禮儀的女官都還沒來呢!
之前朱瑄三天之內走完賜婚的所有流程,其雷厲風行,已經讓枝玉歎為觀止了,現在朱瑄居然又要在一個月內完成東宮大婚典禮,他是八輩子沒娶媳婦嗎?這麼猴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