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的逆世界中,水麵罕見地掀起了洶湧浪潮,一陣陣的波濤和漩渦推著坐在竹筏上的織田作往缺口處衝去。水滴濺在了織田作的臉上,藍色的眸子裡並無慌張,他冷靜地看著缺口的位置,身體伏低重心向下,雙手撐在竹筏上保持平衡,隨著水流也衝出了地塊的邊緣。
然後停頓在了半空中。
“你是傻瓜嗎?”
織田作仰起頭看著勾住他襯衫衣領的手臂,手臂的主人伏黑甚爾正一臉無語地看著他,然後單手把他提了上來。
“你該不會想和他一起衝下去吧?”
伏黑甚爾將織田作提到了地上,擦去了臉上的水珠。甚爾渾身上下也已經濕透了,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死魂蟲造出來的普通白襯衫+西裝褲。逆世界溫度穩定,所以這樣穿倒也無所謂。
就是浸濕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覺讓甚爾很不好受,他的另一隻手拽著兩條罪魁禍首的尾巴,那兩條狗正反方向瘋狂地在狗刨。
他麵無表情地將兩條亂跑的狗劈暈後,視線轉向織田作,雖然織田作沒有說話,但其抿唇的動作無疑暴露了他的內心。
他也想跟著死魂蟲下去。
“你還真是……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他會飛這件事嗎?”甚爾扶額,“而你如果掉下去後可就真的完蛋了。”
雖然他和織田作從來沒有掉進過這裡的虛空,但是當他們走到邊緣時,不論是大腦向他們發出急促的警告還是那從尾椎一路衝到頭頂的寒意都在告誡著他們一個事實。
一旦掉進了底下的虛空,他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就會陷入真正的永恒長夢。
“可是憐央掉下去了。”織田作坐在了地塊的邊緣,雙腿懸空,低下頭朝深淵看去。原本死魂蟲的身上會散發著淺淺的光,所以,即便是隔了很遠,織田作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存在。
但現在底下隻剩下無儘的黑,織田作恍惚間感覺自己正端坐在怪物的大口之上,他腳下的深淵如同黑洞般吞噬掉了一切,即便是光也逃不脫。
甚爾:“他會自己飛上來的。”
“他掉下去是因為你沒有及時抓住狗。”織田作平靜地說。
“喂喂,難道不是他的牆質量太差了嘛!”甚爾坐在地上拒絕被甩鍋,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和織田作一樣安靜地盯著底下的深淵。
此時被甚爾和織田作記掛著的黑色死魂蟲才剛剛脫離了船,因為他的死魂蟲身體太長了,之前為了能夠給船提供前進動力,有四分之一的身體鑽過了船尾特意留出的洞。所以他才在船衝出地塊時沒有反應過來,並花了一段時間才讓自己從船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所以——這裡是哪裡?
死魂蟲紅寶石般的眼眸裡流露出疑惑,他看向了四周,除了黑就隻有黑,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的眼睛看得見,他都以為自己瞎了。
如果要回去的話,應該是往上飄吧?死魂蟲抬起頭,想看看自己的地塊在哪裡,但依舊什麼也找不到。
“哢嚓”
非常細微的木板斷裂聲從底下傳入了憐央的耳朵裡。
誒?是自己的船觸到底部了嗎?難道這個的底下有地塊嗎?
憐央有些疑惑地在心底呼喚客服白貓,但是客服白貓並沒有回音。其實客服白貓在逆世界裡很少會出現,就偶爾會和他說幾句話,平時有事情憐央叫他,他有時會快速地給個回應,有時則過了很久才給個回應,也有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時候。
用客服白貓的話來說,就是“逆世界是由另一個家夥負責的,我都不知道他搞了什麼,加上那家夥是個純笨蛋連話都不會說,害得本喵還要兼任逆世界的客服!本喵也是很累的!”
話語裡憐央能感覺到白貓濃濃的怨氣。
於是,在幾次呼叫白貓失敗後,榊原就知道白貓又開始擺了,他決定自己下去探索一下,反正也不會有事。
黑色死魂蟲調轉了方向,長長的身軀優雅地在空中呈現出波浪狀,他慢慢朝著下方遊去。
他遊的時間並不久,很快,一片土地映入了他的眸子。泥土土地和他抽到的地塊構成一模一樣,彎彎曲曲如同道路向深處延伸。不一樣的是,他的地塊是懸浮在空中的,而這些土地的下方是水。
說是水也不準確,因為憐央隻能感受到那濕漉漉的感覺,耳邊還有浪潮的聲音,這裡太黑了,他隻能借助自己身體發出的光隱隱看見一些。
黑色翻騰的水中,偶爾會衝出幾條長著狗臉的長條怪物,憐央向四周望去,還看見了平時會向領地進攻的骨鳥們撲扇著翅膀。
它們成群結隊,無比自然地從死魂蟲旁邊飛過,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憐央眨巴著紅色眸子,加入了骨鳥的行列。順著道路前行,他發現越往前周圍的怪物越來越多了,聲音也變得嘈雜。數以千計的怪物們或紮堆在陸地上行走,或聚在一起撕咬戰鬥,地麵上堆積了些怪物的屍體,又很快被從水裡衝出來的新的怪物吃了下去。
憐央辨認出其中很多怪物的樣子很眼熟,基本都和之前會攻擊他們領地的差不多,隻有體型和細節上的差彆,還有一些並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