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2)

經過海棠 懷南小山 10608 字 11個月前

紀桓又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要是以後不乾珠寶這行,畢了業到爸爸公司,給你安排個清閒的事做做也行,不要太焦慮,啊。”

紀珍棠點頭:“好。”

一點點關懷,聽起來令人動容,卻又有那麼幾分浮於表麵。像是一種感謝的態度,為了回饋那句顯得刻意的“托我姑娘的福”。

因為托了姑娘的福,他有了目標客戶,所以當她無路可退的時候,他也會為她預留一個位置。

人跟人的維係向來要靠交換,這沒有什麼不妥,但是利益交換的對象是爸爸時,紀珍棠覺得有點彆扭。

雖然她沒有被愛過,但她讀過書,看過電影,千千萬萬故事裡演繹的內核,愛是不講道理的偏袒,而不是付出一分要收回一分,收回一分時,又時時想著應當想方設法歸還。

她準備撈起漏勺裡的腦花,被紀丞搶先一步。他大喊:“熟了!”

……明明是她點的,可恥!

紀珍棠的手愣在空中,紀桓幫兒子接了下漏勺,擱一邊說:“才出鍋的你急什麼?慢點吃彆燙著嘴。”

算了,壽星為大。

她撇了撇嘴巴,無可奈何,繼續嚼著菠菜。

“好吃吧?”許薔蠻客氣地問她。

紀珍棠笑吟吟的:“好吃!”

真相與本質,很殘酷的兩個詞。是她不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的東西。

此時此刻,她的親子關係如同華服下的枯骨,用錦緞掩著沉沉死氣。

人不是靠討好就能獲得愛的,患得患失的她和做噩夢的蘇雲梨有多大的區彆呢?

也不知道一個人要花多少時間去接受父母真的不愛自己這件事。

可能幾天,可能一輩子。

-

鐘逾白休息這天,在鐘公館看電影。

地下一層,昏暗的影院。

丁迦陵坐在旁邊,鐘逾白是請他來做客,他倒好,勞碌得沒完。

鐘逾白一身閒散裝束,沒做表情時,麵容微微冷峻,望著前麵的大屏,手裡端杯花茶,玻璃杯裡氤氳出嫋嫋熱汽,他從泛著清香的煙霧裡看向屏幕上的英文版本影片名:Howl'sMovingCastle.

(哈爾的移動城堡)

“你看,是這個男孩子嗎?”丁迦陵查找到什麼,把平板遞過來給他看一眼。

鐘逾白淡淡一瞥

,看到照片裡一個男生的日常照,眼睛不大,個子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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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逾白聽完,安靜了一會兒,有幾分不可思議地問一句:“我投的?”

籃子太多的後果,忘了自己在哪兒還有雞蛋。

緊接著,他便沉聲說:“撤了吧。”

“啊?”

丁迦陵愣了愣,勸說道:“小年輕有點創業頭腦,說不準過兩年就風生水起了。我們這也沒投幾個錢,就當買個彩票唄。”

鐘逾白隻簡單道:“他的能力到頂了。”

能力到頂,意思是,他做不到風生水起了。

丁迦陵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的,又說:“但我覺得吧,這小投資對泊洋來說不算什麼,不過要是確定不注資,他那邊的上市計劃估計也要擱淺了。”

言外之意,這不是擺人家一道嗎?

鐘逾白不放眼裡的這點錢,創業初期的趙斯齊可缺得很。

鐘逾白沒多解釋,看他一眼,淡道:“收收善心。”

丁迦陵意識到失言,無奸不商嘛!“OK。”

鐘逾白看著電影,見他一副工作狂樣子,有意打斷他的思緒,問:“看過嗎?”

丁迦陵抬頭看一眼,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陪女朋友看的,據說是宮崎駿最帥的男主角。”

鐘逾白笑了。

他目色溫柔地說,“我也是,許多年前陪人看的。”

因為父母離異,他早年隨母親回星洲,在那裡度過漫長的少年時期。

這部電影看了太多遍,英文版本的《哈爾的移動城堡》。每一次看的時候,都有個小朋友在旁邊一本正經給他講解。

時至今日,鐘逾白還記得她的神情,還有說話時那清脆的,不摻雜質的聲音。乾淨的小孩,就像叮叮當當的山間泉水。活躍俏皮,又充滿靈氣。

“哈爾其實是一隻大鳥,所以他是會飛的,會帶著蘇菲在屋頂上走,但是他不變成鳥的時候,就是一個帥帥的王子。”

十六歲的鐘逾白坐在家裡沙發上,聽著耳邊絮絮的聲音在熱心地做著劇透,他漫不經心地笑著,瞥她一眼。

對上那雙空靈的琥珀色的眼。

她認真地看一看電視,又看一看他。坐在他的旁邊,矮小一節,所以要仰頭望著他。

接著,指著電視,還有幾分奶聲奶氣地說:“這個是哈爾送給蘇菲的秘密花園,特彆漂亮,這個是他的小木屋,他小的時候在這裡長大的。

“事實上,哈爾在小的時候就認識蘇菲了,所以他第一眼就認出了蘇菲,所以開頭的時候,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終於找到你了!

“可是哈爾一直在打仗,他走出城堡,到處都是敵人,還好最後,在他快要死掉的時候,是

() 蘇菲找回了他的小時候的那顆心,放到他的身體裡,哈爾才能複活。”

電影裡演到,女主角捧著男主角兒時的那顆心,慢慢地放回他的身體。

鐘逾白微笑著,望著小孩圓滾滾的後腦勺,她紮兩隻小辮,中間是她媽媽用梳子勾出的分界線。外麵是天空樹木飽和度很高的盛夏,一切靜好,看了許多遍的電影已經不足夠吸引他了,對她的話,隻是淡淡地笑著應“嗯”,“是嗎”,“這樣”。

影片的最後,城堡慢慢地飛遠,男女主角在城堡上甜蜜親吻。

故事結束,小孩早就昏昏地睡著,趴在他的腿上,一隻小小的手,帶著溫熱的觸感,貼著他的膝蓋,輕輕地蜷起。墊進去一根手指,會被她收緊,不輕不重地握住。

她發出輕微的夢囈:“我也有城堡,飛來飛去……一直飛,在天上……”

秦姨過來,準備將她喚醒。

鐘逾白做了個噤聲手勢,小聲說:“我一會兒抱她回去。”

就這樣,他縱容地讓她在自己腿上趴了很久。直到一下午過去,時間無聲地,溫暖地流淌到儘頭。

同樣的影片畫麵在麵前流轉,故事之外的人卻好似丟失了那張有溫度的笑臉,隻剩一雙古井無波的眼,身體裡的心不會再跳動,留下一個枯澀的缺口,在等待著填補。

下午出行。

夕陽無限好的傍晚,一場雨落完,鐘逾白坐在黑色轎車裡,在看見彩虹的時候,他慢慢降下車窗。

“看到了,鐘總。”

停機坪的中央,被改造過的公務機,以一種全新的麵貌在迎接著他。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望過去,一行噴上去的粉色英文字符占滿整個機身的長度,清晰而動人——

Jane’sMovingCastle.

(Jane的移動城堡)

雨過天晴的彩虹之下,“城堡”安靜地停留著,像是等待著它的蘇菲和王子。

丁迦陵讚不絕口:“太漂亮了,太美好了,要不要請紀小姐來一起參觀參觀?”

車窗降到一半,後座的男人露出一雙眼,平靜地凝視著這樣一幅畫麵。

鐘逾白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輕輕地笑了笑:“她會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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