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2 / 2)

經過海棠 懷南小山 11801 字 11個月前

陳恪:[微笑]

紀珍棠愣了下,腹誹,這年頭怎麼還有人打招呼用微笑的?又土又滲人。

不過想到她跟這些算不上年輕的男人是有點代溝,她忍了。

紀珍棠:[可愛]所以就是想借你的太太用一用啦,不知道她方不方便呢?或者你把她賬號推給我,我跟她聊一聊。

陳恪:[微笑][微笑]

紀珍棠忍不了了:哈哈你不要發微笑,嚇我一跳,這在我們年輕人的理解裡是諷刺的意思啦。

陳恪:我是在諷刺你[微笑]

“……?”

好奇怪,明明自己在路上走著,無緣無故被踹了一腳。

紀珍棠:你蠻有意思的。[微笑]

她發完之後,又一秒撤回,為她無法無天的姿

態滑跪,及時認慫。

不知道陳恪有沒有看到,他沒再回了。

鐘逾白接到她告狀的電話時,正在從兜裡取出家裡的鑰匙。

洋樓是十幾年前做的裝潢,門還是最古樸的那一扇,沒裝什麼密碼指紋電子鎖,隻用鑰匙,在他手裡,今天多配了一把,湊成一小串,他放掌心裡挑出來一把,對準鎖芯插進去。

另一隻手在接聽電話。

那一頭,她的聲音弱弱傳來,像憋了一肚子氣,真氣成了悶悶的小熊音——“你弟弟好冷漠。”

“陳恪?”鐘逾白邊往裡走,邊問,“怎麼了。”

“他諷刺我,我也諷刺了他。雖然及時撤回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我現在有點後悔,得罪了領導,會不會倒黴?”紀珍棠問。

鐘逾白不以為然地安撫她:“他的心胸還可以,相信我。隻要你不諷刺他的太太,萬事大吉。”

紀珍棠恍然道:“怪不得呢,我隻不過借他太太用一用,心胸就縮成了針眼,視我如仇敵。”

鐘逾白笑了一笑,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一句:“抽空收拾他。”

紀珍棠的快樂來得很簡單:“太好啦,我要觀戰。”

話音剛落,鐘逾白瞥見門口茶幾上一隻書箱。

裡麵擺幾冊書,加一些零零碎碎的女生用的物什。

清澈的夕陽照出幾顆空氣裡的灰塵,直直地落在書封上,撲麵而來一道歲月鎏金的質感。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過,想象得到她被丁迦陵用備用鑰匙領進門,悄咪咪探頭看他在不在的模樣,像隻神出鬼沒的鬆鼠。

鐘逾白款步過去。

她搬了點東西過來,不多,隻有一些文具和書籍。小孩學世故,多從書裡取經驗。

他掃了一眼書脊,看到了給她孤注一擲的勇氣的王佳芝,也看到了頻頻為她敲起警鐘的喜寶。

寫儘繁華的亦舒,在此之外,還有故事。

鐘逾白撿了本墊底的書拿去讀一讀,《歎息橋》,隨手翻幾頁,又是免不了俗的權貴和女學生。

他有點想笑,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她很會搜集,這疊滿的一筐書,大同小異的橋段,似是充滿了暗示與諷刺。

隻不過,俗的是橋段,不同的是人心。在心底堅固地豎一道屏障,就無論如何不會被摧毀了。

鐘逾白坐在沙發裡,忘記自己將要做什麼工作,隻翻著書,昏昏地耗到了天黑。

-

幾天後,從星洲來了個李先生,叫李達,鐘逾白的國外生意的合夥人,到得挺突然,說要跟他談貿易、敘舊情,鐘逾白隻好推了些工作陪他。

在江濱花園,俯瞰浦江夜景。鐘逾白平常在這裡吃飯談生意居多,入了夜,遊輪出港,沿江下行。

他瞥一眼,是熟悉的一艘,說是他的船還不算貼切,現在遊輪的租賃和遊玩項目已經不直屬他管理。

他叫李達為李叔。

年輕時,李

家和陳家的人脈交織很廣,在星洲做企業。

鐘逾白幾年前投的那間賭場就在李達的名下,如今名利豐收,財氣養人,跌了幾跟頭的李家這幾年重新振作起來,李達西裝革履,容光煥發,梳大背頭,很有企業家的派頭。

有的人是越活越年輕,鐘逾白望著眼前男人,也不覺想起那些潮濕溫和的童年往事。

李達問他考不考慮在國內做連鎖項目。

鐘逾白簡單的一句話拒絕:“花也要種在合適的土壤上。”

李達想著說:“在內地是有些風險,港區考慮嗎?”

鐘逾白答:“目前沒有這方麵的計劃。”

李達又道:“你要不跟我回星洲乾吧,重整你們陳家的往日榮光。”

鐘逾白聞言,指腹輕輕摩挲杯麵,淡道:“我已經不是陳家的人。”

李達微笑起來有幾分溫文,他跟鐘逾白很熟悉,說看著他長大也不為過,於是說起舊事很坦蕩:“那你是哪的人?鐘家的?”

鐘逾白緘默許久,嘴角揚起一個枯澀的弧度:“或許吧。”

“聽鬆堂瓦解這些年,我一直在托人打聽幫裡那幾個馬仔的下落。我仔細想了想當年的事,還是覺得你母親自殺的可能性大一些,一是因為溺亡,二是那些人確實不是衝著要她命去的,否則不至於劫船,很顯然是想綁架。你二哥很大概率不知道她掌握了多少消息,是為探探底。”

李達突然化身偵探,眉目緊擰,說:“如果是自殺,她應該不會什麼都不留下就走的。”

鐘逾白聽得倒是很平靜,好像事不關己,他蒹起一塊牛肉,發現太生,又放下了牛肉和筷子,靜悄悄望外麵的水麵。

隻是說:“順其自然。”

李達不是個善於照顧人的情緒的叔叔,一見故人就忍不住開始侃侃而談:“我跟你媽媽從前的交情很深,你跟她真的很像,形似神也似,所以不管隔多久,見到你都覺得親切,好像她還在人世。

“這件事不為你,是我自己也想知道個結果,所以才一直調查。你這邊呢,要是有任何的困難,或者變動的想法,都可以找我。

“花要長在合適的土壤上,但你生在鐘家,這麼多的身不由己,也難稱得上合適?”

鐘逾白聽完,沒有給明確答複,隻微微笑說:“多謝,李叔。”

他波瀾不驚,沒泄露絲毫的情緒轉折。沒接他好意,也沒叫他彆多管閒事。

饒是李達大他一輪,也難說看得透這個人。

李達這才微微意識到,原以為傷心事過去多少年,已經掀了頁。現在看又不全然如此。沉默是對悲傷最深的隱藏。

鐘逾白沒吃一口東西,喝了點酒。

他放下酒杯時,再去看高樓之下,一條鮮豔的紅裙引他注意,她在登遊輪的階梯。

鐘逾白微弱一笑。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了,但是李達看到了。

很神奇,剛才他說那麼多,他都隱藏好表情,這會倒是笑得挺開心,因這好奇,便也隨他視線往下麵望去。

原來是在看一個小姑娘。

在看到十米開外,跟過去的鐘珩時,鐘逾白眸色滯住。

他想起今年過年時,找他聊過一回,問他是留校還是出國,鐘珩給他的答複模棱兩可。

那個時候他對鐘珩尚能容忍,他一直覺得這個人的存在屬於有點麻煩,但無傷大雅。

不過這會兒看見這樣一幕。

遼闊的視野裡,人來人往,偏偏這兩個人像鉤子,將他視線纏住。眼見鐘珩腳步漸快,要跟上前麵的女人時,鐘逾白剛被紅酒潤過的嗓又變乾澀,吞了一吞。

沒多久,小局結束。

鐘逾白說抱歉的話:“擔待不周,如果李叔明天還有閒暇,我再陪你四處逛一逛。今晚就失陪了。”

鐘逾白一邊說,一邊整理襯衣袖口,將堆疊的袖抻平,係好。

眼見他要離開的架勢,李達問:“急著有事?”

鐘逾白微微頷首,推開凳,起了身:“小事。”

甚至多一句解釋都沒有,他稍稍加快步伐往前,雖然沒到慌忙的程度,但對他這樣一向從容周整的人來說,這表現十足有些失措。

鐘逾白說著小事,李達卻感覺他很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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