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經過海棠 懷南小山 10542 字 11個月前

鐘逾白剛打開門,就聽見紀珍棠回答的聲音——

“沒本事的人才講巫術,厲害的人呢,站在那裡就是蠱咯,手指都不用動一動。你怎麼不去問問你們鐘家男人,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要為我神魂顛倒?我也很好奇。”

她叉著腰看池櫻,窗格間折射的光影落在身上,款款流動的日光,有著充沛的生命力,襯得人很漂亮,很靈俏。

他在她身後瞧見,徐徐地鬆開微擰的眉心,揚一揚唇。

一句話讓池櫻呆住。

她脖子梗起來,瞧著高她一節的紀珍棠,吵嘴的台詞還沒想好,氣勢得擺足了,眼睛要瞪大了。

半晌,隻憋出一句:“狐狸媚子!”

鐘逾白走上前來,沉聲打斷:“怎麼在這裡吵?”

紀珍棠看見他,眉梢一挑:“她說我蠱你,我有沒有?”

鐘逾白看一眼池櫻,又望向她,平靜地說道:“有人向你潑臟,躲過去就好。你往回潑,她更興奮。惹一身腥,到頭來難清洗。”

他說得很平淡,語速不緊不慢,不僅說給紀珍棠聽,也說給旁邊多事的人聽。

末了,重複她的話,又溫和地添一句:“你站在那裡就是蠱,願者上鉤,沒有問題。”

紀珍棠笑意更深一些,她瞥一眼臉色發青的池櫻,意味深長地“哦——”一聲,“那好吧,那以後有人再嘴碎,我就當她放了個屁。”

見她春風得意,池櫻快氣死了,很扭曲地笑著,兩腮抽筋一樣抖了兩下。

鐘逾白對她說道:“今天牌桌人滿了,你來晚一步。”

池櫻驚訝,尖叫:“滿了?我跟徐媽說了呀,要她給我留位置!”

鐘逾白說:“先來後到,現在起講規矩。”

池櫻愣一下,更氣了:“什麼先來後到,我是鐘家的大太太,我來鐘家的地盤打個牌還要排隊?哪個規定的啊?荒不荒謬!”

他淡淡說:“我規定的。”

從這一刻起,她被削弱自由上下牌桌的權限,是作為口出狂言的小小懲戒,然而有人聽不懂這弦外之音,非要一再逼問。

鐘逾白又說:“隻是一桌牌,打不成,改天就早點來,聽不明白?”

他已經快把話挑明了講。

今天不過讓你排隊上桌,如果再造次,下回不會這樣簡單。

池櫻咬了咬牙,甩著她的手提包,踩著細高跟,從兩人中間蹭蹭疾步往回走,一股香精味卷在廊間,她冷笑著用背影表達不忿:“個麼你下回早點講,人滿了我也不稀罕來!”

鐘逾白看著她背影,想著她跟鐘珩雖然沒有血緣之親,骨子裡的傲慢倒是挺一脈相承的。

紀珍棠噗嗤一聲笑了,還沒收住,便聽見鐘逾白低低地說了三個字——“我父親。”

她怔一下,再回頭看,見鐘炳文站在書齋門口。

男人戴副框架眼鏡,仍然是老學究模樣,同她第一次見時沒多大差,麵上

帶點招呼的笑,衝她淺淺頷首。

紀珍棠下意識反應要喊人,然而一個“叔”字說出口,立馬又往回收。

不對不對,輩分亂了。

如果她喊鐘逾白叔叔,那喊他爸什麼?爺爺??

看穿她的一臉迷茫心事,鐘逾白小聲提醒說:“叫爸爸可以。”

“……”

紀珍棠的臉色一下從迷茫變成窘迫,她飛快地眨巴了幾下眼睛,急中生智,喊了一聲:“鐘老師好!”

鐘逾白低著頭,笑意深了些。

他沒逗留,也沒等他父親答話。便攬著紀珍棠的肩,和鐘炳文說:“我們先走了。”

鐘炳文還是含笑,“誒”了一聲。

回家的路上,丁迦陵駕駛。

紀珍棠和鐘逾白在後座,有小電視的s級奔馳,鐘逾白望著屏幕看了會股市新聞,紀珍棠的手不安分在他身上亂鑽,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等著他問句怎麼了,

但鐘逾白沒問,最後她還是憋不住,主動開了口:“你剛剛跟你爸爸說什麼啊?”

鐘逾白將新聞暫停,看著她回答:“說你靈動鮮活,人見人愛。”

她笑了:“雖然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啦,不過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是在誇我。你還這樣誇張地騙我,肯定是說了很不好的吧。”

鐘逾白不置可否:“和老古董聊天,就沒有開心的時候,不論和你有沒有關,話不投機半句多是一定的。”

言外之意,跟他爸吵架,再不高興都不必掛心,家常便飯而已。

不用她多慮。

紀珍棠鬆一口氣,點頭飛快:“我懂我懂我懂,我和我爸爸也是這樣的。”

鐘逾白攬過她的腰,低眸看著她的唇,聲音放輕,諱莫如深地問一句:“誰為你神魂顛倒?”

“……”

她聽出,他在計較剛才她懟池櫻那一句,誰叫你們鐘家的男人,一個兩個都為我神魂顛倒?

鐘逾白的臉上帶點似有若無的笑,顯然不是生氣,是在侃她。

紀珍棠麵不改色說:“我說鐘珩呢,又沒說你,你肯定沒有啦,你高高在上,深不可測,會為誰神魂顛倒啊。”

什麼叫躺著也中槍,莫名其妙就被諷刺了。

鐘逾白莞爾,倒是沒辯解什麼,隻不過握著她腰窩的手指緊了緊。

他轉而說池櫻:“她的個性刁鑽,誰都逃不過這張嘴的刻薄。不必在意。”

他安慰她,是怕她那顆玻璃做的心又要碎掉了。

紀珍棠其實一點都不生氣了,她跟池櫻交鋒過幾回,當然知道她是什麼德性,根本不需要鐘逾白提醒,不過此刻倒是借機佯裝出幾秒不悅,“我還以為你會賜死呢,沒想到就這樣輕飄飄揭過去。”

鐘逾白看她嘟起嘴巴,說:“我有那麼殘暴?見誰不順眼都要踩到地裡。”

紀珍棠說:“誰要看你公平正義?我寧願你殘暴,給她灌毒酒。女人這個時候呢,隻想聽你表達,你

會不講道理地站在我這頭。”

鐘逾白笑了:“我當然站你這頭。我可以擺布池櫻,讓你解氣,這不是難事。隻不過沒了她,也有彆人。”

紀珍棠收斂掉偽裝的不滿,恢複正色看他。

他繼續說道:“鐘家人心渙散,環境很差,既然從根源上規避不了,那我們就遠離。”

我們真是一個很好的詞,和愛人一樣動人。

她輕笑,哦一聲,“知道了,你們鐘公館是個蟑螂窩,除也除不完,乾脆搬家好了。”

這個形容讓他失笑。

紀珍棠望著他,想著:“遠離是什麼意思。”

“你說的搬家,字麵意思,很貼切,”他回答道,聲線沉緩,“事在人為,環境不好,就努力改善。改善不了,再另辟蹊徑。都不是難事。”

哪有人被說家是蟑螂窩也不介意的?她明知故問:“你不喜歡你的家嗎?”

鐘逾白回答的是:“隻喜歡和你的小家。”

在密閉的車裡,她聽見自己心跳的重音,撲通撲通,差點要顯形。在這種時刻靠進他懷中,感覺是最好的。

這一天傍晚,鐘炳文給鐘逾白發了條消息,卻是紀珍棠先看見的。

那時,她在那個有魚缸的宴客廳裡坐著,紀珍棠特彆喜歡他養的這兩條小魚,問能不能就在這看電影,鐘逾白去外麵取影碟。

她坐在酒紅色絲絨質感的沙發中間,正望著側邊牆上的鯉魚出神,直到他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遽然一亮。

不是故意偷看,怪她視力太好,匆匆一眼,就那麼倉促地瞄到了“爸爸”這個備注發來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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