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逾白從鏡子裡瞧她一眼,忽然說道:“回來之後,應該也不小了,可以考慮考慮婚事了。”
她一愣,反應呆呆:“和誰的婚事?”
他的眼裡浮出一點笑意:“你還想和誰?”
“……”
“把小藍換了,好不好?”
紀珍棠下意識看了眼手指,但她今天沒有戴小藍:“你是說真的?”
鐘逾白很真,嗯了一聲。
她高聲驚呼:“那我不去了,明天就結!”
看她喜形於色,他也逐漸笑深,拿幾個字點一點她:“針線活,白研究一場。”
她倏然低頭,又看一眼那句天高任鳥飛。
看著看著,紀珍棠也笑了,收掉那迫不及待的氣勢。
鐘逾白說:“把自己養養好,才能有健康的心情來愛我。”
她點頭。
“之前同學說起你,我說我們不會結婚,那時候心裡還有點失落。就一點點吧,可能因為本來也沒有抱什麼希望。不過,我漸漸想明白了,在我心裡,不管有沒有那張紙,我愛你,你愛我,就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婚姻相當於是愛情的一個承諾,我有你的承諾就好,對它沒有那麼執著。”
她想了一想,補充道:“就像梁山伯和祝英台,死了化蝶,也是一種圓滿啊,彆人也會覺得他們長長久久在一起了。對吧。”
一個很古怪的形容。
鐘逾白莞爾:“在我們家不興說梁祝,換個比喻。”
“啊,好吧。”她搔搔頭發,“隻字不能提?”
他說:“隻字不提。”
紀珍棠了然,又說:“當然,我不是說不想嫁給你。我隻是想表達,愛情一定是高於婚姻的。隻要能永遠和你在一起,浪跡天涯也可以。”
他說:“我怎麼舍得跟你浪跡天涯,我隻想給你榮華富貴。”
她立馬笑逐顏開,露出一種非常俠義江湖的姿態,用手點了點他的肩膀,抨擊道:“怎麼能這樣說?很俗氣哎。”
但是一句榮華富貴,俗到她心坎上了。
鐘逾白看一眼鏡子,說:“理想都浪漫,現實都俗氣。最關鍵,你有我的承諾,我還沒有你的。”
這一回,他的視線沒有從鏡麵挪開,卻斂了笑意,漫不經心地說著:“看你跑到東跑到西,我也需要一個承諾。”
鐘逾白的眼神越過紀珍棠的耳側,看向一直跟在後麵的一輛車。
“是哦,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她笑眯眯,“你還擔心我會跑呢。”
鐘逾白沒說話,看著後車。
一段路,兩段路。
這是第三段路了。
陌生的車牌,但他隱隱知道了是誰。
紀珍棠瞧一眼他的領帶,又問:“哎,你這兩天怎麼沒戴胸針啊,膩味了?”
鐘逾白回答了一句讓她似懂非懂的:“安全些。”
說完這句,他突
然加速,把車開得千折百回,超了十幾輛車。
直到上了高架,才稍稍穩下來。
紀珍棠攥著安全帶,驚魂未定地問他乾嘛突然飆車?鐘逾白平聲說,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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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鐘公館。
鐘瑀回來了一趟,他想順走一些自己從前在這裡的生活用品,能用的不多了,準備全帶到西樓去,陪他媽生活一陣子。
下樓時見到池櫻坐沙發上,正翹著指頭抹指甲油,問她一句:“我在家裡有張照片,跟阿珩拍的,你知道放哪了嗎?()”
池櫻瞧他一眼,輕描淡寫說:啊,讓鐘逾白撕了。?()_[(()”
鐘瑀瞬間牙關收緊,齒縫裡蹦出三個字:“又是他。”
池櫻說:“你是不是昨天跟蹤他被發現了?”
“……”鐘瑀麵如玄壇,“你怎麼知道?”
池櫻沒回答,她消息一向靈通得很,隻譏誚一句:“你跟他鬥什麼呢,彆自討苦吃,安逸點。”
鐘瑀冷笑:“要是看不慣,他可以把我車收了,再警告我一句下不為例。反正有權利,不是為所欲為?”
池櫻為他涉世未深的樣子,不由嘖嘖一聲:“想得太簡單,你老子要是活著,看不慣你,就把你車收了。鐘逾白可不一樣,他狠起來,直接把你腿打斷,永遠彆想開車。”
“……”鐘瑀神色愕然,“他敢?”
“你以為他不敢嗎?”池櫻上下掃他一眼,嗬笑說,“你跟他交鋒不多是吧,他回國沒多久你就出國了,那你得聽伯母一句勸,他這人呢,心是石頭做的,你跟他過不去就是找死。”
鐘瑀嗔目:“我當然知道他的心是石頭做的,不然當年也不會把我爸逼死!他還那麼無動於衷,一點悔過心都沒有!我爸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池櫻揉揉耳朵:“喲喲喲,耳朵長繭子了,跟你那瘋瘋癲癲的媽一個死相,吵死個人。”
鐘瑀懶得搭理她,讓自己冷靜一下,收了點氣,轉而又問:“他身邊那個女孩子是誰?”
池櫻幽幽開口:“我說你啊,就這麼條賤命,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你在泊洋安分點還能享享清福,可彆作了,萬一跟你爸一個下場,你那老娘又要到處發瘋,丟我們鐘家的臉。”
“還有你那個老爸啊,自己作惡多端,這叫什麼呢?死得其所,你成天咬牙切齒乾什麼,彆跟祥林嫂一樣,你在這裡恩恩怨怨,外頭人家把你當笑話——”
“砰”!
一個花瓶猝然砸碎在地。
池櫻陡然住口,看看地上碎片,拍拍胸脯,嚇了一跳:“哎喲喂還衝我發火,有必要伐,我哪句話講錯啦。”
鐘瑀冷冷對她,又問一遍:“那個女孩是誰?”
池櫻擺手:“你彆瘋你彆瘋,我想想。”
她按了按太陽穴:“是青大的學生吧,叫什麼小棠,什麼小棠來著?我隻記得她的臉——”
在池櫻想起來之前,家中廳門被人一推。
兩人同時往門口看。
鐘逾白逆光走進,款步到鐘瑀的跟前。
他低眸望著自己的侄子,語氣很淡,但眼神很重,沉沉一句——
“想知道什麼,不如直接來問我?”
“……”
池櫻蓋上指甲油,趕緊舉著手撇清:“我可沒說,可不是我說的。”說完就扭著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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