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炙卿也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她站在那裡。
是她把雲綺煙叫來的。
要教彆人東西,總得證明自己的水平足以勝任。
所以儘管廣告這種東西本身不需要演技,怎麼拍都無所謂,也沒人要求她,但楊炙卿還是暗自鉚足了勁,想要在雲綺煙麵前露一手,讓雲綺煙為她的演技折服。
她緩緩走到搭設好的場地中,等待著導演開拍的指令
下達。
“three,o,one,”這支廣告的導演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按照自己習慣的方式喊了開始,“a!”
楊炙卿扮演一個不能隨意拋頭露麵的貴夫人,為了解悶,每日都照常遊曆著花園,內心卻早已對年年相似的風景感到厭煩。
而這一天,當她結束賞花,例行到涼亭中休息的時候,卻看見妖精送來了一個小小的魔瓶,正擺在桌子上。
這個瓶子中飽含了妖精采集的自然精華,貴夫人聞了聞,從中嗅到了沁人心脾的神秘幽香。
她試著灑出一點到自己身上,走出涼亭,有蝴蝶繞著她翩翩飛舞,連原本枯燥乏味的花園都煥然一新。
劇本就是如此簡單,需要演員發揮的部分不多,什麼熒光蝴蝶,妖精——這些超自然元素都靠後期加特效,楊炙卿麵前最多的就是綠幕,頂多有些方便她發揮的道具。
這是個沒什麼難度的劇本,但楊炙卿卻演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她緩緩踏出步子,在花園中遊曆,纖長的手指從花叢間的繁花錦簇掠過,腳步很慢,沒有為任何一處所停留。
她漫步在手中的扇子擋住了下麵的一半臉,隻露出顧盼生輝的眼睛,眼角一抹嫣紅格外顯眼,抓住了人的眼球。
淺色眼眸中,帶著將萬物都視若不存在的冷,那並非不屑一顧,而是連不屑的情緒都懶得流露——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見所聞,早已不值得她改變情緒。
楊炙卿一步步地走著,神色漫不經心,仿若這些東西都不值得高貴的貴夫人看在眼中,更多的是偶然流露出的一點疲倦乏味。
她既是高貴的,也有著無窮的傲氣,裙擺搖曳,滑過早已被清理乾淨的青石板,不沾染一絲泥濘。
直到她走到涼亭中,拿起了一個小小的瓶子,神色才有了一絲變化。
那神色之中究竟是驚異,還是對新事物的希冀?
她將精致的瓶子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慢慢湊到鼻下嗅聞,眼睛裡猝然閃過片刻亮光,然後又恢複矜持。
貴夫人將香水灑在身上,走出涼亭,她低下眼眸,重新抬起眼眸時,看見了世界的變化。
在煥然一新的世界中,楊炙卿第一次將手中華美的扇麵收起,露出一個慵懶的笑容來,仍然是高不可攀的氣質,但眼睛中卻有了不一樣的神采,笑容也嫵媚而動人。
“cut!!!”廣告導演激動地喊。
“一條過,這段真的太棒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用蹩腳的中文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您叫什麼?”
楊炙卿將名字報給他後,他用著誇張的詞彙誇讚:“與您合作,是我的榮幸!期待下次還能有機會合作!”
楊炙卿不卑不亢地道:“謝謝您的欣賞。”
她結束了必要的寒暄後,側開頭環顧四周時,掃到了視野正對麵,一個乖巧坐著的人影。
雲綺煙占據著地形優勢,捕捉著楊炙卿的每一個細節,看得心跳過速。
她在拍戲的時候,見過更多比這更吸引人的情節,但那些演員都沒有楊炙卿這樣的魅力。
哪怕麵前是沒有特效的一片荒蕪,她也能讓人相信,這情景確實在剛剛發生。
見楊炙卿看過來,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將手舉到臉邊,衝楊炙卿比了個誇張的大拇指。
動作配合上她的神情,成功讓楊炙卿笑出了聲,心頭也一暖。
她跨過布景,提著裙擺,一步步朝雲綺煙走去,想問問她的感想。
正當她走到中間時,敏銳的直覺雷達卻毫無預兆地開啟,並且急切無比,讓楊炙卿有了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後背一涼,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感受到過的那股怨毒又出現了,隻是區彆在於,這次的情緒比之前的要強烈得多。
……是黃靜?可她不是已經離開節目組了嗎???
出於自己的直覺,楊炙卿迅速抬起頭,朝雲綺煙的方向看去。
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她瞳孔驟縮,渾身血液都涼了。
雲綺煙仍然將目光放在她身上,一瞬不瞬,而她頭上,一根懸掛在高處用於固定道具的鋼管,不知為何,突然鬆動了。
鋼管鬆動後,一發不可收拾,轉眼馬上就要脫離控製,往下落去。
它的正下方是雲綺煙,而雲綺煙仍然一無所覺。
楊炙卿腦中一片空白。
時間在她眼前似乎變慢了,眼前景象一幀幀過去,如浮光掠影,抓不住也改變不了。
離雲綺煙最近的人就是她,也隻有她能救雲綺煙。
那一刻,楊炙卿遺忘了自己在想什麼,也忘卻了這樣做的後果,更沒有餘裕去想雲綺煙作為女主角,是不是不會受傷。
她隻是下意識地衝了上去,狠狠推了雲綺煙一把,緊急時刻她爆發出的力氣,直接將雲綺煙整個瘦弱的身體推了出去。
巨大的重物落在她肩膀上,讓楊炙卿眼前一黑。
殘留在她意識中的最後景象,是雲綺煙驚慌失措的眼神。 w ,請牢記:,